苏澄宇，动物科学 / 动物营养 / 冷门问题收割者 阅读原文 不是所有动物都有高超的吃鱼技巧，所以会有野生动物被鱼刺卡喉，而且一卡住基本都活不长了。 比如下面这条海狗…… 在澳大利亚东南部的康兰角（Cape Conran），有人在那发现了一直躺在沙滩上的新澳海狗（Arctocephalus forsteri）。走近一看，才发现已经死了，瘦骨嶙峋的，而且它的脸上扎了根大鱼刺…… 图片来源：文献 1 这里简单介绍一下新澳海狗，它是海狮科的一员。主要分布在亚南极岛上，比如澳大利亚、新西兰南岛、奥克兰等。和真海狮相比，新澳海狗的毛明显比海狮短了不少，这是外表上明显的区别。 新澳海狗 图源：wikipedia 如果换做《走近科学》，关于海狗的死亡真相应该可以讲上两期。这里就一篇文章解决吧。 DELWP（环境、土地、水资源规划部）、维多利亚博物馆和蒙纳士大学的一组科学家，决定对调查海狗的死亡真相。他们给海狗做了尸检，对海狗的头部进行了 CT 扫描[1]。 结果是惊人的：鱼刺不仅刺穿了海狗的脸颊，还刺穿了鼻子和下巴。 在进一步的检查中，科学家发现伤口不是两三处，而是 10 处刺伤，有些可能是鱼刺被拔出之后，造成的二次创伤。伤口遍布脸部和喉咙，有一些看起来已经溃烂。 计算机模拟出了鱼刺的位置。红色物体是鱼刺，总共被 6 根鱼刺刺伤。下面标记的是每处刺伤的鱼骨。图源：文献 1 这些伤口导致海狗无法进食，最终导致海狗被饿死。 谁是杀死海狗的真凶？ 为了对抗捕食者，许多鱼类已经进化出了复杂的防御系统来对抗捕食者。 就比如，可以给捕食者造成痛苦的毒刺。 在前面的那副 CT 图中，你应该注意到刺伤海狗的刺不止一种，如果你仔细观察的的话，会发现是 2 种不同的鱼的鱼刺造成的。 一种是神出鬼没的锄吻银鲛，它是鲨鱼的远房亲戚，嘴巴像锄头一样。这是一种长相奇特的鱼，有人觉得鱼头前面多出来的那一部分像象鼻子，所以又叫它 elephant fish。 图源：Wikipedia 图源：Australian Museum 造成刺伤的，正是锄吻银鲛的背鳍上的鱼刺。（1、2 的鱼刺） 图源：文献 1 另一个则是少斑扁魟（hong），这是一种带有带毒尾棘的鱼，可以像蝎子一样自由摆动。 图源：reef life survey 图源：fish of Australia 它的尾棘就像蜜蜂的螫针，可以对潜在的捕食者造成致伤甚至致命的威胁。有人就被它刺死过，大名鼎鼎的 Discovery 探索节目主持人史蒂夫.厄文，在节目录制下水过程中就被一条扁魟刺中胸部，最后死亡。（3、4、5、6 的鱼刺） 少斑扁魟标本 图源：文献 1 大部分人中招通常是在浅海涉水时，不小心踩到它才受伤的，尾棘刺进人的足或腿部释放毒液。根据默沙东诊疗指南，被扁魟刺伤后，常见的症状有晕厥、乏力、恶心和焦虑。少见的症状有呕吐、腹泻、出汗、全身痉挛、呼吸困难和死亡[2]。 刺中海狗脸部，长满了倒勾的扁魟尾刺 图源：文献 1 这两种鱼有一个共同点，都是软骨鱼。所谓的软骨鱼，如字面意思，它们的骨架是由软骨构成。不要被软骨两个字欺骗了，以为它们全部的骨头都是软趴趴的，其实脊椎还是部分骨化的，这也就意味着身体的一部分还是挺硬的，不然怎么会把会刺死一只海狗呢？ 海狗平常都吃些啥？没事就会吃这么危险的鱼吗？ 想要知道一种动物的食物列表，一般有两种办法，一种办法直接观察它在饭点的时候找了什么吃的，另一种办法就是从找它的粪便，看它屎里有什么动物的 DNA。 而科学家对新澳海狗的研究方法正是第二种，这种方法明显更简单方便些，毕竟不用天天追着海狗下海上陆，那可得多累，而且观察到的不一定全面。只要从沙滩上弄些屎，带回实验室里做分析就能知道结果，这不简单了许多。 通过对海狗的粪便 DNA 分析，科学家发现新澳海狗主要以锄吻银鲛为食[3]，也就是前面刺死海狗的那种鱼。虽然扁魟和其他鳐鱼并不多，但起码也是日常饮食的一部分。那么问题来了，为啥这么多海狗平常吃这些危险的鱼都没事，这只死在海滩上的海狗就倒霉了呢？ 要弄清楚这点，我们得先清楚海狗平常是如何处理这些鱼刺的。 对于海狗来说，平常吃些小鱼小虾的，都可以快速地一口一个给吃掉。但遇到稍微大一点的鱼，就不能一口闷了，而是先得分成好几块来吃。面对锄吻银鲛和扁魟这类大家伙的时候，海狗会用嘴咬住一端，然后猛烈地摇晃猎物，来达到分成小块的目的。毕竟没有手来撕开，全都得嘴巴来解决了。 海狗在撕开锄吻银鲛的时候，会避开背后的利刺。图源：Vincent Antony 海狗在撕开锄吻银鲛的时候，会避开背后的利刺。图源：Vincent Antony 一般来说，海狗都会以正确的姿势杀死并吃掉一条鱼。尽管如此，这种操作还是有风险的，风险的因素可能来源于猎物的挣扎，可能是技术不到位，也有可能纯粹是运气不好。吃鱼的方式一旦出现问题，轻则受伤，重则就是那头躺在沙滩上的死海狗了。 回到死亡的那只海狗。通过对海狗的伤口调查，科学家推测可能是这只海狗在试图撕开猎物的时候，不小心被锄吻银鲛扇了一巴掌，然后刺穿了脸颊。 不只是人类，在面对鱼刺的时候，动物也会很苦恼 其实不止是海狗，其他动物在吃鱼的时候，也会面临被鱼刺给伤着的风险。哪怕是大鱼吃小鱼的时候…… 2017 年的一项研究中，科学家对一条及达尖犁头鳐（Rhynchobatus djiddensis）的进行研究[4]。发现它的嘴里插了一根很明显的鱼刺。 图中圈出来的地方是一根鱼刺（忍不住吐槽，鳐鱼的脸总有些滑稽） 图源：文献 4 在进一步的 CT 扫描之后，发现它的嘴里远不止一根刺，那些细小的刺扎满了整个嘴，细数下来，共有 62 根鱼刺，并且大部分都是来自扁魟的。虽然鳐鱼没有因为鱼刺而死，但看着都觉得很疼。（扁魟可真危险…… 红色的是刺 图源：文献 4 看来鱼刺不止困扰了人类，还困扰了其他动物，而且一不小心还有被鱼刺弄死的风险。但如果把鱼和风险摆在动物面前，动物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去选择食物，毕竟吃鱼可能会受伤，甚至会死，但不吃鱼真的会死。 出品：科普中国 制作：苏澄宇 监制：中国科学院计算机网络信息中心 阅读原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