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芽君，心理学领域年轻探索者 阅读原文 一个多月前，我在广州大学城的一家照相馆拍了一组证件照。不会表情管理的我收获了这样的一组照片： 在拍摄的过程中，摄影师小哥哥给我的表情管理提出了各种超高难度的要求： “嘴角再往上提一点” “牙齿多露出几颗，表现得开心一点” “好的，保持这个表情不要变，向右转头，左边的肩膀往下一点” “哎呀，你笑得有点不对称 (???)，右边的嘴角下去一点”...... （好气哦，可还是要保持围笑。） 现在回忆起来，我都仿佛能再次感受到当时拍完后脸上肌肉的僵硬和疼痛，以及在电脑上看到照片时受到的视觉冲击。 一张张职业假笑的脸整齐地排列在我眼前，让我感到头晕和脸部肌肉疼痛。我勉强选了两张假笑得看起来真诚一点的脸，便逃离了摄影间。 表情管理背后的情绪劳动 现在，我了解到了一个有关表情管理的心理学概念，叫做“情绪劳动”（emotional labor）。 情绪劳动这个词在心理学对工作和组织领域的研究中用的比较多，指的是对情绪和情绪表达进行管理以满足工作需求或组织期望的一种心理过程。 比如，想想某捞服务员，不管遇到多么匪夷所思的顾客，都要客客气气地带着微笑尽量满足顾客的奇葩要求。 事实上，社畜生涯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大多数工作都多少会涉及到情绪劳动。在工作之外，需要我们对情绪进行管理的场合也很多。 在那次“挑战 1 小时完美假笑”的拍照体验后，我在结束后的好几个小时内都感到精疲力竭。一场情绪上的“劳动”可一点都不比我们平时说的体力和脑力劳动轻松！ 那么，情绪劳动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心理过程呢？ 情绪本身就像是脱缰的野马，我们每天都在尝试着去驾驭这匹自由来去的野马。在感到悲伤时，我们会说服自己快乐起来，或者会尝试在他人面前隐藏起自己的不开心。 每当我们有意识地调控我们感受到的或者表达出来的情绪时，我们就是在进行情绪调节(emotion regulation)，而情绪劳动的核心也正是情绪调节的过程。 心理学研究发现，人们会在日常中采取两种最常见的情绪调节策略：表面扮演 (surface acting)和深层扮演 (deep acting)。 1 “强颜欢笑”式表情管理 | 表面扮演 你还记得自己上一次在他人面前掩饰自己的不开心是什么时候吗？ 或许是在被老板责骂、被客户刁难的时候，或许是在被迫和不喜欢的人相处的时候，又或许是在你感受到某个社交场合要求你展现积极情绪的时候...... 在工作和生活中的很多场合下，我们都可能有（经）时（常）会对不同的人伪装自己的真实情绪，就像是戴上一个表情的面具。 这种在情绪出现之后，通过伪装来管理和调节自己的表情行为的现象就是“表面扮演 (surface acting)”。在表面扮演中，我们实际感受到的情绪和我们表达出的情绪是不一致的，这会带来情绪失调 (emotional dissonance)。 情绪失调可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它不仅会诱发消极情绪，还像是开启了一个“高耗能”的模式，要求我们在与他人的互动中时刻监控着自己，以使表情能展现得恰到好处，让人信以为真。 人们不喜欢假笑，因为它给人的感觉不真诚。因此，如果你的表面扮演是拙劣的，它还会阻碍你与他人进行社会互动的过程。 2 “让自己真正开心起来”的表情管理 | 深层扮演 那么，你有没有疑惑过：为什么有些演员全身都是戏，演技精湛到流露出的情绪让人完全看不出刻意雕琢的痕迹呢？ 或许是因为 TA 的表面扮演技巧在经过训练后比一般人水平更高，但更有可能的是 TA 的情绪压根就不是伪装出来的，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入戏”：开怀大笑是因为真正感受到了高兴，嚎啕大哭也是因为真正感受到了悲伤。 这就很像我们日常生活中会使用的另一种情绪调节策略：深层扮演 (deep acting)。 深层扮演是一个积极主动的过程, 要求我们去激活那些能够引起某种情绪的思想、想像和记忆等心理活动，积极主动地去召唤想要或者需要被表达出来的情绪。 这个过程涉及到内心真正的情绪转变，真正在展现出某种情绪之前体验到真实的情绪。 比如，在那次证件照拍摄的经历中，如果我能在被要求摆出笑容之前真正让自己感受到开心，那么展现出真诚的笑容就变成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由于在深层扮演中，我们感受到的和表达出的情绪达到的一致，它就像是为了我们开启了“节能模式”，防止了我们在情绪调节上过快的资源损耗。 此外，通过深层扮演展现出来的情绪是发自内心、表里如一的，这种真诚会使我们获得更多来自他人的积极反馈，促进社会交往，从而给我们带来能量。 不同的表情管理策略会带来什么影响？ 尽管深层扮演和表面扮演都需要我们付出努力、投入资源，但近年来的一些心理学研究发现，相比于表面扮演，深层扮演有更“光明”的一面，会给我们带来一些积极的影响。 那么，这两种不同的情绪调节策略是如何影响我们的工作与生活的呢？ Arnold B. Bakker 等几位欧洲心理学家进行了一项实证研究，他们在荷兰和波兰招募了一批参与者，采用日记研究的方法探索了这个问题。 参与者的职业包括企业管理者、医生、心理咨询师、教师、销售、客服人员等，这些行业的从业者在工作中都需要经常进行情绪管理。 研究者给每位参与者发放了一本日记手册，要求他们每天分别在工作结束和睡觉之前这两个时间段按照要求进行填写。这项日记研究持续了两周、每周连续五个工作日，结果发现： 日常的表面扮演使参与者在工作期间感受到更多的竭耗(exhaustion)，下班时有更高的恢复需求(need for recovery)，下班后放松水平(relaxation)和睡前活力(vigor)更低； 而深层扮演使参与者在工作期间有更少的竭耗和更多的心流(flow)体验，下班时有更低的恢复需求，下班后放松水平和睡前活力更高。 换句话说（说人话），表面扮演（强颜欢笑式的表情管理）使人们在工作中更多地“感觉自己被掏空”，更迫切地想要远离工作、好好休息，可下班后却很难真正“充电”放松，在睡前觉得自己是一条缺乏活力的咸鱼。 相反，深层扮演（先让自己真正开心起来的表情管理）使人在工作时更少感觉到能量消耗，更容易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下班后也能更好地休息，在一天结束时更有活力。 研究者认为，即使是休息也是需要努力和消耗一定资源的。比如，如果你想从下班后的躺尸中真正得到放松，首先你需要有时间来躺（时间资源），其次你需要控制自己在躺着休息时不去想工作中的事情，全身心投入到当下的放松活动中（认知资源）。 当你被不合理的情绪管理策略（表面扮演）消耗太多资源时，你不仅会在工作中感到更糟糕，甚至会觉得自己在休息时的放松活动都难以顺利进行。 TIPS 表情管理小建议 说到这里，我们已经认识了两种不同的情绪调节策略：表面扮演和深层扮演，以及这两种扮演给我们的工作和生活带来的影响。 当我们不得不进行一些情绪劳动的时候，强颜欢笑的表面扮演的确令人身心俱疲，这个时候就可以考虑一下深层扮演，先让自己真正开心起来。 比如，草芽君最近学习任务繁重，可在和家人视频通话的时候却不想让他们担心，这个时候就很需要更好地调节自己的情绪。 比起在表面扮演中强颜欢笑地表情管理说自己“过得很好”，更好的方式也许是尝试采用深层扮演，比如进行认知重构 (cognitive restructuring)，即在认知上重新评价当前的情境，找到并改变压力事件背后的认知想法，从而感受到需要被表达的情绪。 当我通过认知重构，告诉自己“任务挑战大意味着通过做这些事情能力得到提升的机会也多呀”、“这些都是在科研道路上取得进步和实现目标的必经之路”，认知的转变会带来内心情绪的转变，这个时候就能真正在需要的时候展现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啦~ 参考文献： [1] Xanthopoulou, D., Bakker, A. B., Oerlemans, W. G., & Koszucka, M. (2018). Need for recovery after emotional labor: Differential effects of daily deep and surface acting. Journal of Organizational Behavior, 39(4), 481-494. [2] Alam, M., Ezzedeen, S. R., & Latham, S. D. (2019). Managing work-generated emotions at home: An exploration of the “Bright Side” of emotion regulation. Human Resource Management Review, 29(4), 100678.阅读原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