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aman lawyer，法天使fatianshi.cn创始人。关注合同。 阅读原文 专业性体现在： 1）促进交易，而不是凸显存在感。 不是改很多，让客户觉得律师工作有价值，律师卖了力气了。而是这样做是否有助于促进交易，或者说有助于帮助客户创造价值。当然不是说律师不能指出合同无效甚至建议停止交易。 但促进交易，是律师合同工作的第一原则。在此之下，三观四步法还会提到，合同违法不等于无效，无效不等于无用，无用不等于不能签。比如，建设工程合同，在违法转包情形下可能认定无效，但工程结束已经验收的，法院仍然判决参照合同结算工程款。 根本上，还是要本着促进交易的原则看合同。这个意义上，一些无关紧要的错别字，如果反复修改导致双方流程繁琐而阻碍交易，则可以选择不要修改。 2）最小手术原则。 好的医生，手术后给病人带来最小的创伤，不留疤最好。改个合同，修改得面目全非，看起来律师很尽责、很专业，但增加了交易成本，让对方法律人员高度审慎地详细修改我方修改过的合同，也是不妥当的做法。 相反，抓住实质，在促成交易前提下，做看起来不明显的关键修改，反而更好。这是促进交易原则的应有之义。 根据评论增加一个内容—— 3）律师审查过的合同需要“确保合法”吗？ 感谢陈戈先生在本回答留言评论： 我以为：律师审合同的专业性，一定要体现在：一是合法性。法律是律师的专业，首先要确保你所代表一方的行为合法。 这是个需要进一步澄清的问题。 律师应该非常关注交易的合法性，但通常并不能“确保”合法，也不能把合法当做合同工作的终点。 这可能挑战很多人的思维，但请大家进一步思考一下—— 在现实的商业世界中，有很多很多交易都是违法的，而所谓的违法，则可能是法律、行政法规，也可能是地方法规、部门规章，可能违反管理性强制规范，也可能影响效力性强制规范。 我们都知道影响合同效力的，必须是法律、行政法规，且还要区分效力性强制规范和管理性强制规范。实际上，有大量的强制性规范，都是管理性强制规范。交易违反这些规范，则可能产生行政处罚等外部后果，而合同的效力并不受影响，当事人也能因此实现交易目的。 这是第一层意思：违法，不一定无效。 更进一层：无效，不一定无用。 比如，违章建筑的房屋，租赁合同无效。此种情形下，律师审查租赁合同，如何确保合法？确保合法的唯一办法，是不要签署这个合同。 但是，还要进一步注意：《城镇房屋租赁合同司法解释》第 4 条：出租人就未经批准或者未按照批准内容建设的临时建筑，与承租人订立的租赁合同无效。……第 5 条：房屋租赁合同无效，当事人请求参照合同约定的租金标准支付房屋占有使用费的，人民法院一般应予支持。 再举一例：《民法典》第 793 条：建设工程施工合同无效，但是建设工程经验收合格的，可以参照合同关于工程价款的约定折价补偿承包人。 在前述两个例子中，合同因违法行为而产生了很严重的“无效”的后果，但是无效的后果之下，合同当事人还是实现了自己的交易目的。 可见，违法不一定无效，无效不一定无用。 律师的恰当做法，是指出违法性，给出无效的后果的评估。在此基础上请当事人确认是否签署，如果签署的，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审查合同。若可能，还应该思考是否能调整交易结构。 比如，把时间拉回到 2015 年左右滴滴刚刚推出在线打车，假如你是滴滴的律师，客户请你起草滴滴软件的用户协议，你一查法律法规，出租车业务需要相关资质，而滴滴在全国范围内搞出租车业务，没资质，违法！那你怎么办？不能确保合法，于是建议客户：这事违法，不能干，合同写不了。可当时滴滴的律师或法务怎么做的呢？经营同样业务的美国打车公司 Uber 来到中国，面对同样的法律环境，又是怎么干的呢？来看当年两家公司的条款（注意，是当年的版本） 看明白其中的要点了吧，既然干出租违法，那就强调，干的不是出租业务，而是信息平台，这么一来就“合法”了吗？要看你怎么理解了。而这正是他们的律师或法务的价值所在。看看当年的 VIE 架构的发明，也有类似的启发。 合同违法、无效所产生的后果，可以从“外部”（监管机构、第三方）和“内部”（当事人之间）这两个维度去考察。下图来自图书《合同起草审查指南：三观四步法（民法典更新版）》，我们可以得出如下图形—— 当一个合同或条款存在违法、无效风险时，我们都可以判断它是属于上图中哪个位置，从而对其风险有大致把握。 存在“违法、无效”可能性的合同的起草审查，特别考验律师的功力。（某种意义上，也是律师价值所在。） 律师一方面要注意：违法≠无效，无效≠无用；另一方面，既然有违法无效之处，就要考虑风险和应对。 其难点在于，违法无效的可能性蕴藏在合同的各个方面（主体、标的、程序与模式），来源于各种法律规范。如何才能有步骤地全面排查，以避免遗漏？实务中，缺乏体系化梳理。此处放一张实训营课程中梳理的图表，供大家参考，这部分内容展开说要几万字，为防止跑题，这里不赘述，具体可阅读《合同起草审查指南：三观四步法（民法典更新版）》。 注：图表来自合同实训营三观四步法交易结构审查部分课件，版权属于法天使。 小结： 一句泛泛的律师要确保合同的“合法性”，是比较粗浅的看法。律师应站在促进交易的原则之下，从不同层面把握交易，处理合同。律师是在法律视角下，给当事人提供决策依据，而当事人的决策是法律、商业、行业、战略、产品、运营的多维度决策，法律只是其决策依据之一。 为防止误解，还要进一步说明一下：律师必须注重执业安全。如果律师发现合同背后的交易违法、无效、甚至犯罪，律师应当建议停止交易，甚至停止法律服务。若律师没能发现这些风险，只在微观层面“审查”合同，则属于严重失职。而这也是三观四步法主张“合同审查的重点是动脑而非动笔”，主张必须“先对交易结构进行审查”的原因。 说句题外话，律师合同起草审查，其实是件“价值感”很低的工作。 合同质量差，当事人诚信履行，可能没争议；合同质量高，当事人履行不能，可能还是要诉讼（当然好的合同在诉讼中更有利）。 并且，合同的好坏，往往要交易完成之后才有反馈。这导致，律师的合同工作的反馈是严重滞后且变形的。也导致律师和客户，法务和业务之间存在种种冲突。业务希望法务最好别“太啰嗦”成交最重要，客户希望律师最好“整简单点”，“反馈要快”。 最后，合同的起草审查服务，作为一项专业服务缺乏标准。而标准何其重要？工业品规模化大生产的前提，是有标准。有了标准，复杂的事情，可以有品质控制。没标准，就只能看经验和职业操守，就不可控。 因此，合同起草审查的三观四步法，本质上是想提供一套标准的知识和方法，让这件事有品质控制，有效率。 阅读原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