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小樱，公众号：乱弹山 阅读原文 我们通常不会在这里用“音乐风格”去形容，而是用“舞台表演风格”。 那些抓马的、动静很大的、有夸张的层次感的，是比较适合综艺用的。 今年，同样有很多综艺，我个人首推《披荆斩棘的哥哥》。像《3189》，《悟空》，《往事只能回味》，《飞云之下》……各种极具特色的舞台层出不穷，令人印象深刻。 如果你也是《哥哥》的忠实观众，定会对向“大湾区 boys”发出红宝石卡的音乐总监陈伟伦印象深刻。 我与伟伦老师结识已有 10 年时间，从最早的华语 Trip-Hop 先行者，到左小祖咒制作人、及后来的李宇春御用制作人，伟伦老师今年接了《哥哥》这个大活，他的通透、敏感、对艺术的追求，在音乐层面为节目提供了切实的支撑与保障。 在节目录制的间隙，我逮住了伟伦，跟他聊了一个多小时电话，得出了这一期信息量爆炸的、关于《披荆斩棘的哥哥》音乐总监陈伟伦之专访。 分享给大家。 小樱：伟伦老师好！ 陈伟伦：小樱老师好。 小樱：我就不客气了！首先我想知道，《哥哥》的歌曲，都是怎么定的？我看到有一些非常出乎意料的选曲，比如焦迈奇的《3189》，是刚发的新歌啊。还有康姆士的《你要如何，我们就如何》，这也太冷门了吧！ 陈伟伦：关于选曲，我们有几个宗旨。 第一，不太想去选热歌，那些在普通综艺节目常见的歌，那些太过“流畅”的歌。我们希望能带给观众惊喜。 第二，我们希望有多样化。我们选歌的范围很宽，有回忆杀的，经典的，也需要有空间要留给那些创新的歌，比如《3189》。 第三，我们排除了那些唱跳类的、像是韩团类的歌。 选歌确实是一个很纠结、很折磨的工作。我有音乐上的专业角度，导演也有他自己的角度；需要考虑哪些歌是更有观众缘的，哪些歌可以做得更艺术化的，哪些歌又能突出哥哥们的特性的，都需要多方面的考量。 小樱：所以，在选歌时确实是有“这首歌应该由这位哥哥唱”的想法吧？像《飞云之下》，原唱是林俊杰和韩红，当时选这歌就是想着林志炫和海泉？还有《明天更漫长》，窦唯的名曲，这就是想着陈辉、黄贯中来整的吧？ 陈伟伦：确实是有这样的设想。你看《飞云之下》，它的难度就在这里，除了林志炫，估计也没多少人敢选。 其实一公、二公，我们在曲目的设置上，一开始肯定是有大概的思路，比如谁谁谁会是这首歌的最佳方案。而且一开始的匹配度会很高，因为节目最初就是同类汇集，再到后面慢慢地重组。 你比如《3189》，我确实是最希望“大湾区”能选到这首歌的，果然他们选中了（毕竟大湾区人均影视歌三栖，戏都很足，舞台经验丰富。小樱注）。这首歌的戏剧感、普通人生活中的小事、还有一些精神层面的东西，我一开始就是希望把它融合得更舞台化，“大湾区”的哥哥们果然很快地就能捕捉到这些点。 小樱：这首歌的制作人是奚韬，也是焦迈奇的经纪人，我当时看完节目就立刻跟他说，我说这首歌改编得真的很厉害。但是，这里我也想问下一个问题——我想知道，《哥哥》的音乐制作流程，是怎样的？你比如大湾区的另一首《往事只能回味》，这首歌的舞台，太复杂了，整个设计绝对是演唱会级别的，光是走台就要弄很久吧。这来得及吗？ 陈伟伦：我们在音乐的部分，需要进行二度创作。第一次是歌曲的本体、音乐性的创作；第二次是根据选到这首歌的哥哥们，和他们一起完成这首歌的整体创作。 我们选完歌到最后演出，有 10 多天到半个月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会跟哥哥们一起去打磨想法，让这首歌更适合他们去演绎。 像《往事只能回味》，小樱你之前微博上也有分享，这个舞台很复杂，它用到了镜子与光的结合，这是我们这个秀的核心。 我们每个秀都会有专门的秀导团队，在音乐做完之后，会做秀的设计，哥哥们也会参与进来。《往事》里大湾区三人组的沙发，他们坐在一起去聊往事，还有 gai、bridge 他们在上面的俯视、像一个故事的旁述者，这些都是哥哥们的想法。 《往事》是一个很有电影感的作品，包括张智霖，他其实跟沙发组、上面的两个 rapper，不是在一个时代空间里的。 小樱：张智霖是民国嘛。 陈伟伦：对，所以才会用镜子做透光和不透光的设计，以及张智霖拿起他们的合照，都是这个寓意。 我们在二度创作的周期会很长。不仅是《往事》这首歌，我们每首歌都会跟哥哥们开很长时间的制作会。 小樱：有些歌会不会比较快啊？比如《悟空》。可能年轻的观众不晓得，我们伟伦老师，可是“新乐府”的创始人，玩这种是最擅长的，对吧？ 陈伟伦：《悟空》的想法确实是出来的很快。我在初始创作的时候，就留了一个 x part 的空间给哥哥们。我当时就想，如果是张淇拿到了，他从小听戏曲长大的，要在这里做什么旋律、什么样的戏腔、什么角色，他一下子就能想到了；如果是其他的 rapper 选到，那我们也能做戏曲和 rapper 的跨界（如王力宏《盖世英雄》，当时 feat 的是欧阳靖，小樱注）。 最后，《悟空》成了这样的作品，我们根据哥哥的特性，放大了戏曲、国粹的东西，并在舞台上按照《西游记》里的角色分成了三界，像小白的那个念白，还有最后张淇的那一嗓子，各代表什么，相信大家都能看出来了（小樱注：我真的很喜欢这个舞台，特别《咒术回战》，特别两面宿傩哈哈哈）。 小樱：刚才伟伦老师提到 X part。这个玩法，说真的，你们导演组不慌的吗？这里的不确定性、而且哥哥们七嘴八舌的，风险也太大了吧？ 陈伟伦：X part 是《哥哥》里我们很冒险的一步。无论是我们负责音乐的、还有秀导，以及总导演，都很担心会把它做得拉胯。 所谓的“亮点段落”，它必须要花费很多的精力，但因为不确定性，我们也很怕吃力不讨好。作为音乐总监，我所能做的就是先发挥我的主动性，在制作过程中就先设计好各种的可能性，在沟通过程中也会把我的思路带给大家。比如刚说的《悟空》，如果是张淇拿到这首歌，那就是直接做戏曲化的段落；如果是 gai 拿到，那我们就做 rap 和戏曲的的结合；哪怕是李响拿到，也可以做一个戏装的舞蹈段落。我对 X part 先是有自己的期待，并留有足够的空间，让哥哥去发挥。 小樱：在我的印象里，伟伦老师其实并不是一个 urban、或者是偏主流的制作人。从之前做 Trip Hop，到后来给左小做制作人，包括给李宇春做的制作，也是像《存在感》、《无花果》、还有《一趟》这种偏艺术感的歌曲。我之前跟李宇春开玩笑说，我说你是“小众音乐，大众偶像”。所以，这次伟伦老师做《哥哥》这么大众的节目，对你来说是不是一个挑战？ 陈伟伦：其实我这些年，每年都会参与综艺节目的音乐制作，但这次的级别很高，我自己的参与度也会更高，但并不代表我非要把我自己所有的喜好放到这么大众审美的节目当中去。我当然知道现在大众的审美，也知道现在流行的 urban、hip hop、EDM 是怎样的，我只是觉得，在我自己的音乐作品中没必要放太多的这种内容。 至于《哥哥》，因为哥哥们的咖位都很高，我希望能够有一些相对高级的审美，把它放进去。比如《你要如何，我们就如何》，这首歌我希望能有很大气的煽情，特别男性能量的表达，所以我想在歌里加一些特别有号召性的东西，于是我在前奏和尾奏加了小号（小号在交响乐中通常代表了“使命感”，小樱注）。这个小号其实是我自己吹的，因为最开始的乐手录得很正式，我就自己吹了一个版本，音还是那几个音，但却是一个听起来有点颓、但其实是更加内心化的音色，比较抓心的表达。我认为这是更加有艺术感的东西。 还有言承旭、张云龙他们的《被驯服的象》。那个“叮叮叮”的钢琴声，通常来说歌曲的前奏是不可能做成这样的，我是一个反常规的手法。导演也根据这个，发展出一盏灯开、一盏灯灭的舞台效果，这样和其他综艺节目相比，就会有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这首歌的编曲 L+R 王璐（王璐老师，我初中时代认识的网友，后组建“耀乐团”，也是“新乐府”中的悍将，非常擅长用昆曲等与电子乐结合。小樱注）在中间的 x part 做了 drum & bass，这是一个 jungle 的东西，我们呈现出来就是一个很纠结的、很意识形态的舞蹈，比那种流行的 EDM 或者 Trap 的东西会有意思很多。 所以，对于我和我的团队来说，这一次做《哥哥》确实是一种磨炼，既要表现哥哥们的表演能力，又要尽可能符合所有观众的听感，还希望能够有一定的艺术表达。 小樱：伟伦老师过往合作的歌手，好像都是女歌手偏多。除了李宇春，像十年前我刚认识伟伦老师那会儿，你做的朱婧汐的《小河淌水》，还有后来阿朵复出之后你给她做的东西，都特别好。这一次做《哥哥》，而且都是咖位这么大的哥哥，你会有压力吗？ 陈伟伦：一开始我是很头疼的。你如果让我做《姐姐》，我也许会很顺。我一直觉得，女性像水，相比男性会更容易用音乐去塑造。 我一开始压力真的非常大，所以最开始主题曲《Call me by Fire》的时候，我全程参与录音，为了第一时间跟每位哥哥接触，了解他们。 做完一公之后，顾虑和压力相对减轻也许多，因为我已经知道大部分的哥哥们音乐个性、演艺个性，都很明确。各自的需求也都很明确。他们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我觉得男艺人确实也会比女艺人更痛快一些，我能做的肯定会做，我做不了我也会告知你。 小樱：就像狗哥说他打死都不能跳舞？ 陈伟伦：但是狗哥也唱歌了呀。《离开地球表面》，他那个低八度的声音，“我的心噗通噗通地狂跳”，我一听，好家伙。所以，每个哥哥都在挖掘自己的潜力，gai 他来了就是要唱歌，要不然就去各种说唱节目了。李响也很明确表达，如果纯让他跳舞，他也不来了。 还有赵文卓，他在《大艺术家》的那段 rap，都快练成肌肉记忆了。像最开始他的《流星雨》，网友们不是说 “流星锤”吗，我们也知道了，赵文卓就是要那些很钢的东西。所以《大艺术家》里，他扮演了一个老大的形象，一个追光过来，范儿就有了。他自己也说，如果一个大佬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那确实是违和的。所以他纠结了很久，我们也一直鼓励他，最后才塑造出这么一个地方大佬的形象。我觉得随着节目的深入，哥哥们参与度越来越高之后，对自我突破也会越来越多。 但哥哥们也很清楚知道自己的根是什么。比如李云迪，他也能唱歌，但他就很清楚知道自己就是一个钢琴王子，我的琴声就是我的表达。 还有一点，我觉得哥哥们很闪光的一点，就是他们都有团队精神和奉献精神。 为了配合舞台，要穿西装、工装还是牛仔装，哥哥们都行；在舞台上要怎么走位，哥哥们都可以。很多哥哥会为了别的哥哥去做牺牲，为了整个舞台的效果，我自己这里的部分少一点，都没毛病，只要团队好。包括像《往事只能回味》，你记得中间插入的一段《甜蜜蜜》的阿卡贝拉，那一段其实是这组其他哥哥一起唱的。 小樱：啊？我当时就觉得这段阿卡贝拉肯定是有点儿来头的，但我一直不敢确定。 陈伟伦：是的，因为镜头一直都给到张智霖。如果镜头再掺杂了别的东西，整个秀的效果就大打折扣了。我自己都觉得大湾区哥哥的阿卡贝拉太厉害了，尤其是那个低音，应该是梁汉文唱的吧，太厉害了。只是为了这个舞台，他们并没有镜头，可能大家也不知道是他们，但确实他们就是现场唱的。 小樱：太酷了。所以我真的觉得，一开始我以为《披荆斩棘的哥哥》就是《乘风破浪的姐姐》的续篇，但是看了公演那集之后，我就发现了，不是啊，这舞台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陈伟伦：可能大家从名字来看，会觉得《哥哥》和《姐姐》有一个延续性在。但其实整个导演思路是不一样的，音乐制作团队也不一样，因此呈现出来的是两种不同风格的东西。《哥哥》从最开头就说，五次公演，五场演唱会，我们整个调性就是要做更舞台感、更有张 力、更有艺术追求的东西，我们就是奔着做电视演唱会来的。而且自从一公之后，大家的反响都不错，哥哥们自己对制作组也越来越信任，这让我们后面可以做出更有突破性的东西。后面的部分，现在我还不能说，那就请大家继续关注我们的节目，小樱你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随时给我留言，我忙完了看到了就会给你回复。谢谢大家对哥哥们的支持！ 小樱：谢谢伟伦老师！ 阅读原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