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底的海因斯,爱这世间种种真相与狂言 阅读原文 因为悲剧传达的情感种类更丰富,也更深刻。悲剧引起的情感主要是怜悯、恐惧、惊骇、快感、严肃。这类痛苦有关的情感具有更大的情感强度,会给心灵刻下更深刻的烙印。 鲁迅在其杂文《再论雷峰塔的倒掉》(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五年二月二十三日《语丝》周刊第十五期)说道: “不过在戏台上罢了,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喜剧将那无价值的撕破给人看。讥讽又不过是喜剧的变简的一支流。但悲壮滑稽,却都是十景病的仇敌,因为都有破坏性,虽然所破坏的方面各不同。 中国如十景病尚存,则不但卢梭他们似的疯子决不产生,并且也决不产生一个悲剧作家或喜剧作家或讽刺诗人。所有的,只是喜剧底人物或非喜剧非悲剧底人物,在互相模造的十景中生存,一面各各带了十景病。” 谁都知道古希腊当时最流行的是喜剧。三大喜剧家:阿里斯托芬、欧里庇德斯,索福克勒斯。 那个时候的喜剧和我们说的喜剧完全是两码事。 古希腊的诗歌和剧作是具有教育作用的,荷马的史诗拿到现在说就是美德教科书。 但其核心是一样的:人类美好愿望的实现,幸福的实现。 在大家都推崇喜剧的时候,亚里士多德是第一个站出来说悲剧比喜剧更好的人。 亚里士多德在《诗学》中给悲剧下的定义是: “悲剧是对一个严肃、完整,有一定长度的行动的模仿, 模仿的方式是借人物的动作来表达而不是采用叙述法,借引起怜悯与恐惧来使这种情感得到陶冶。” 悲剧的本质是模仿,核心是情节,它的功能是引起怜悯和恐惧,并使得这些情感得到陶冶。 模仿不是抄袭,而是艺术对生活的模仿,悲剧这一艺术形式能够通过模仿达到人类的根源。 早在亚里士多德之前,毕达哥拉斯学派就提出“艺术的最终目的是净化”的主张。亚里士多德发挥这一观点,认为悲剧通过净化,能够达到救赎的效果。达到这一效果的方式通过剧中人物和观众在情感上的共鸣,从而唤起人的良知。 观众对剧中人物遭受无妄之灾的怜悯,在亚里士多德看来能够净化人的心灵,使人性中的卑劣得到良心的滋润。此外,净化还通过释放观众压抑的情感来达到,因为情感的压抑会损害人的身心。 悲剧是一种非常严肃的艺术。 悲剧除了唤起怜悯和恐惧,还能唤起惊骇和快感。 文艺复兴的文学批评家卡斯特尔维特罗在《诗学疏证》中说道: “快感是悲剧的目的。” “悲剧特有的快感来自一个由于过失,不善亦不恶的人由顺境转人入境所引起的恐怖和怜悯。……从怜悯和恐惧来的快感是真正的快感,是我们己经谈起的间接快感。产生这种快感的场合是:当看到别人不公正地陷入逆境而感到不快的时候,我们同时也认识到自己是善良的,因为我们厌恶不公正的事。” 同样认为悲剧能引起快感的人有英国哲学家休谟,休谟在《人性的高贵与卑劣》写道: “一部写得很好的悲剧,能使观众从悲哀、恐惧、焦急等他们本来会感到不快和难以忍受的情感中得到快感享受,这似乎是一件很难给予解释的事情。他们受到触动和感染越大,就越喜欢这个戏;一旦那使人优伤不快的情感停止活动,这出戏就演完了。” 悲剧在尼采那里,具有更加深刻的意义。它不仅仅意味着毁灭,彻底的毁灭,还意味着在毁灭之上重生。 在尼采这里,悲剧代表着狄奥尼索斯精神。什么是狄奥尼索斯精神呢?就是肯定生命作为权力意志之创造和毁灭的“永恒轮回”。 狄奥尼索斯精神是和阿波罗精神对立的,如果说阿波罗精神代表了“清醒,节制、适度”,那狄奥尼索斯精神就是它的反面:“迷狂,毁灭、混乱、原始”,是混乱的生命意志本身。悲剧的毁灭性带来两种相反的效果,一方面是个体对自身生命或存在的偶然性、有限性以及毁灭的恐惧;另一方面是因为这种彻底的毁灭,个体重新融入一个完整的太一的世界,并重新获得快乐。 因此在尼采的心目中,真正的悲剧恰恰是自然、宇宙或生命本身——在原始生命意志的洪流中,世界的众多个体不断重复着生成和毁灭的永恒悲剧。 尼采的权力意志 从这些伟大文学家、哲学家的叙述中,我们可以看到: 悲剧传达的情感种类更丰富,也更深刻。喜剧传达的主要是快乐、欢乐、喜悦、满足。这些积极的情感会让人处于一种舒适、飘飘然、感到生命处于“举重若轻”般的状态。而悲剧引起的情感主要是怜悯、恐惧、惊骇、快感、严肃。这类痛苦有关的情感具有更大的情感强度,会给心灵烙下更为深刻的烙印。 同样是哭泣,因为快乐到哭泣,和因为痛苦而哭泣,我们对后者的感受会更加强烈。同样,苦比乐更让人震撼。 “没有深夜痛哭过的人,不足以谈人生”。 这大概就是悲剧的重量。 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