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心理,心里有事,来简单心理 阅读原文 我是一个有社交焦虑的人,很害怕在公众场合得到过度的关注。 有一年过生日,我和朋友们在餐厅吃饭。突然,我的一个朋友拿出了为我准备的生日蛋糕,点燃了蜡烛,高声祝我生日快乐。 结果餐厅的服务员们看到了,就纷纷聚集过来,他们本着提供优质服务的态度,准备为我合唱生日歌。 看着朋友和服务员热情的笑脸,我的心跳直线飙升,手心开始出汗。我无法拒绝他们,却也无法坦然地接受这样大张旗鼓的祝福。 这个场景一直深深地留在我的脑海里,因为对于社恐来说这太可怕了,就像是被公开处刑。 社恐怕的到底是什么? 社交焦虑,也称为社交恐惧 / 社恐。它与单纯的“内向”并不一样,具有社交焦虑的人会过分监控和关注自己在社交时的行为,并且会对自己的言行做出负面的评价。 比如和同事在电梯里相遇时,我的内心便会上演几万字的小剧场: “我要不要打招呼,我觉得我应该打个招呼吧,如果不打招呼会显得很冷漠,但是同事已经进来半天了,现在再突然打招呼会不会显得很奇怪?……还是打个招呼吧。 我靠,怎么已经到了,我为什么最后也没有打招呼。完了,同事一定觉得我很没有礼貌……” 还有就是,我经常在和朋友聊得热火朝天时,突然心里一凉,暗暗琢磨自己刚才某句话的措辞可能不太合适,天哪,我蠢死了,我为什么要说那句话。 具有社交焦虑的人,也会不敢在一些特定的场合表达自己的要求,并且极度害怕自己的要求被否定或者拒绝。 如果我买奶茶的时候说想要“少冰”,却没有被理睬,我是绝对不敢再说一遍的。一般只能默默结账,然后拿着一杯冰饮瑟瑟发抖。 因为我会把我本来合理的要求看作是并不合理的、给别人添麻烦的要求。 我有一个和我同样社恐的朋友,说她小时候所在城市的公交车并不是每一站都停的,如果你要下车,必须要在快到站的时候向司机喊出“这里有人要下车”,司机才会在这站停车。 而我的朋友因为无法在其他乘客面前隔着车厢向司机喊话,只能悲剧地一路坐到终点站…… 社恐可能也会故意回避许多社交场景,比如推脱一些聚会和 party,但与那些理直气壮地说“对不起,我的时间安排不开,我不去了”的人不同。 拒绝邀请本身可能就会耗费我们巨大的精力和勇气,并且还会在拒绝邀请之后忐忑很久,思考自己的拒绝会不会显得自己很无礼。 此外,社恐还会自我责备,为自己不能像其他人一样洒脱地社交而感到羞愧。 有时我也在想,为什么对于别人来说轻而易举的事情,到了我这儿就比登天还难了呢。 我甚至曾经因为无法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接听陌生人的电话,很久很久都无法使用网络购物,因为我害怕配送时随时都可能响起的,快递员的电话。 具有社交焦虑的人数往往被低估。首先,相对于其他心理问题,社交焦虑的症状不太外显,他们往往会被误解为内向。 此外,寻求帮助本身就是一种社交情境。所以,在不具有其他严重心理问题共病(如抑郁、酒精依赖症)的情况下,社交焦虑的人很难向专业机构寻求帮助和治疗(Turk et al., 2001)。 但是,拥有社交焦虑并不代表没有朋友。 在特定的、安全的环境下,我们也能自如地和朋友交谈和交往。并且,具有社交焦虑的人,可能更加向往和期待与他人的联结。 毕竟,温和与善意的关系对于我们而言,是那样的珍贵和重要。 人们是怎样“帮助”社恐的? 可是没有社交恐惧的人,往往很难理解这种恐惧与焦虑。我身边的一些人经常想要“解决”我的问题。 他们以为我只是内向和胆小,他们会说:“你这样是不行的,你要锻炼一下自己。”于是,他们便逼着我接打电话、叫陌生人来跟我聊天、还有某位亲戚让我对着天空大喊三声“我能行”…… 对于任何一个有社交焦虑的人来说,他们都听过太多次“放轻松点”,“这没什么”,“你必须要解决这个问题”的安慰和劝告了。 但是,这些建议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作用。因为具有社交焦虑的人并不是想要焦虑,而是被动地感受到了焦虑。 在处于特定的社交场合中时,他们基于曾经的痛苦经验形成的自动化负性思维便被激活。 他们抱持着自己肯定会出丑、别人肯定会对自己做出消极评价的不合理信念(Rapee & Heimberg, 1997)。 对于他们来说,社交焦虑并不是一个可以靠“克服”被“解决”的问题,它更像是一种需要被接纳和理解的状态。 社恐关爱指南 如果你自己本身就是一个社恐,评判和责备自己只会让你的痛苦更深一步。尝试去接受自己对于社交的焦虑,接受自己本来的样子。 建立社交自信,可以从想法、情绪和行为三方面入手。 改写内心对话 在行动之前,通过改写自己对自己说的话,改变期望,增加弹性。 每个人的心理都有一把标尺,区别在于这把尺子的材质,是无法弯曲的直尺,还是能屈能伸的软尺呢?每次进入社交情境之前,我们都会对自己说:“我一定要表现得很好,控制所有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我的紧张。”这就好像拿着一把直尺,两书本长宽高的时候还可以,但想去量一个杯子的杯口周长时,根本难以做到。 如果我们把这句话改一下,对自己说:“我想要表现得很好,最好是可以控制住紧张、不被别人发现,但如果不小心被发现了,我想应该可以通过朋友的帮助缓解一下尴尬吧。”这样,我们手中握着的就是一把软尺,想量门框可以,要量腰围也可以。 通过上面这个例子可以看到,改写内心对话的原则是:表达期望,但不强求;考虑失误,但不逃走。 变“逃”为“留” 以前,还没等情绪到达峰值,一想到无比尴尬或严重后果,我们就临阵脱逃、丢盔弃甲了。从今天开始,不管在行为上还是大脑里,决定不再逃跑,也可以从两方面努力: (1)留在社交情境中。 如果你终于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跟朋友一起去参加某个活动,可能走在路上时或活动开始后,社恐小恶魔会不断地催促你:多难受啊,撤了得了。你可能会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说服朋友和自己提前结束,但别忘了,那都是内心恐惧在作怪。所以,不管找的理由听起来多么合理,都不要执行。你要做的,就是跟其他人一样一直玩到活动结束,可能内心煎熬,但行动上要坚持。 (2)想象最坏的结果。 除了去参加以前不敢参加的活动、做以前不敢做的事外,平时也可以通过想象多锻炼自己变“逃”为“留”的能力。找一段比较长的空闲时间,不断反问自己,在社交场合中我最怕发生什么?是怎样的一种景象?如果这种情况发生了会怎么样?我有什么感受?接着我会怎么做?还有比这更糟的状况吗?那又是怎样的景象呢?一直想到自己最害怕的结果,坚持一两小时。 可能你会发现,平常自己根本没好好想过这个最坏的结果,总是想了一下、感觉很可怕、就跑掉了,为了弄清楚自己的恐惧,花点时间重复想象吧。注意在想象过程中不要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如,根本不可能、别想了)说服自己停止想象,一定要坚持到最担心、最糟糕、最坏的结果。你会发现即便最坏的结果发生了,你可能还是有能力应对的。 紧张情绪冲浪 其实,社恐的朋友不但受尽内心忧虑的折磨,身体也时不时地发出一些虚假且强烈的信号,让我们面对眼神、人群时总是如临大敌。 首先,在以下选择中勾选出或补充自己特有的身体信号,这样每当紧张情绪到来时就可以对自己的大脑喊停,用自己的心去体验:心砰砰跳、冒汗、颤抖、气短、胸闷、胸痛、窒息感、恶心、打冷战、头重脚轻、坐立不安、害怕自己要发疯、害怕自己做出无法控制的事情、抽搐或痉挛等。 接着,既然大脑和行为已经被喊停,我们就跟情绪待在一起了。不妨把一次次情绪的起伏看作冲浪,一个浪推起来,我们迎浪而上,浪渐渐散去,我们也脚踏冲浪板慢慢下降。冲浪的时候,没有人会在浪打过来的时候马上就用各种方式把浪往下压,而是随着浪的节奏,一起一伏。愿意去经历社交场合的紧张情绪也是一样的,当最强烈的情绪到来时,不要试图用逃跑、遮掩的方式去打压它,而是随着情绪一起,看着它颜色变深、形状变大、清晰,渐渐地再看着它颜色变浅、形状变小、淡去、散去。 第一次往往很难,但一定要迈出第一步,而且是自己迈出这一步,否则关心你的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却爱莫能助。 如果你社恐的严重程度已经影响到了你正常的工作和生活,那么还是建议你寻求专业的心理帮助。 如果你的朋友或者家人是一个社恐,下面是一些关爱社恐的指南: 请分清自己的感受和他们的感受。你认为这件事情没什么,并不代表他们也觉得没什么。 可能你会希望去直接帮助他们解决“问题”,但这通常很难有成效。反复的逼迫只会让他们痛苦,也让你感到挫败。 请不要逼迫他们去社交,而是试着去接纳和包容他们。拍拍他们的背,留时间让他们做几下深呼吸,这比责备他们要有效得多。 在他们害怕的时候,给他们留出喘息和休息的空间。 他们不参加你的聚会,或者在遇到你的时候没有打招呼,并不代表他们不爱你或者不在意你,他们可能只是不擅长用这样外露的方式来表达。 回到开头的故事。 在我因为服务员要为我唱生日歌而崩溃的时候。我的另一个朋友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背,和我小声说:“没事,我一会儿跟他们说,过生日的是我。” 那一刻,我就像一个终于获得拯救的溺水者。 参考文献: Turk, C. L., Heimberg, R. G., & Hope, D. A. (2001). Social anxiety disorder. Clinical handbook of psychological disorders: A step-by-step treatment manual, 3, 114-153. Rapee, R. M., & Heimberg, R. G. (1997). A cognitive-behavioral model of anxiety in social phobia. Behaviour research and therapy, 35(8), 741-756. 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