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空，微博|B站|头条 同名 莫空de 阅读原文 留给中国队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去年夏天的东京奥运会女足小组赛，中国女足在打完了第二场比赛后，解说员的解说词真是熟悉得让人心疼。 4-4 的比分很刺眼地摆在那，我在北京五棵松商圈看着大屏幕，零零散散的围观者，有的开起了“退钱”的玩笑，作为足球人我大概只有无奈笑笑。 毕竟要知道和中国女足打成如此大比分，逼平中国女足的不是一支强队，而是一支来自非洲的女足球队，她们就是赞比亚女足。 1 赞比亚，中非的一个小国，非常典型的“奇葩小国”系列主角。 平均海拔在一千米的国家，最丰富的资源，也是支柱产业就是铜矿。当年大英在这和葡萄牙争夺资源，争的就是铜矿。 当年大英除了在这里争夺矿产，把人家的大瀑布改名为维多利亚大瀑布之外，还带来了足球。 为了让成千上万的年轻人远离麻烦，英国佬们让矿工人少斗殴，只在球场上决斗，所以大力在赞比亚矿工群发展足球。 赞比亚男足国家队的外号“铜子弹”也是这么来的。 所以当赞比亚在 1964 年 10 月 24 日赢得独立时，庆祝活动就是在新建的独立体育场，赞比亚第一任总统卡翁达邀请加纳总统夸梅 - 恩克鲁玛来一场友谊赛，那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图：赞比亚第一任总统卡翁达狂热的足球迷 赞比亚足球和他们这个国家一样，经常被忽略，至今赞比亚男足也没能挤进世界杯。 但老总统卡翁达是一个狂热的足球迷，在上世纪七十年代铜矿还能大发展的时候，赞比亚的足球发展计划仿佛成为了这个国家的国策，也让赞比亚足球至今有几件大事铭刻在了世界足坛史上。 第一个是在 1988 年汉城奥运会上，赞比亚首战 2-2 逼平伊拉克，次战 4-0 打赢了豪门意大利，尽管奥运会意大利派出的肯定不是最强阵，但有着维尔迪斯、塔索蒂这些豪门俱乐部的大人物加持的意大利惨败赞比亚，依然是那年足坛的流量事件。 第二件事就是在非洲拿到冠军。卡翁达和很多奇葩小国的总统一样，一方面确实热爱足球，另一方面也把足球当做凝聚政治力量的工具。 卡翁达在位期间很多赞比亚企业都以资助足球队，并让俱乐部在非洲俱乐部冠军杯和非洲优胜者杯升起赞比亚国旗为荣。 1990 年赞比亚历史最悠久的恩卡纳红魔拿到了非洲冠军杯亚军；一年后，另一支与赞比亚矿业密切相关的球队赞比亚力量迪纳摩赢得了非洲优胜者杯，所有人都觉得属于赞比亚足球的黄金年代就要到来了。 图：上世纪九十年代赞比亚豪门俱乐部恩卡纳红魔 本来按照既定的发展，赞比亚男足是很有希望打进 1994 年世界杯，并让赞比亚足球迎来更大发展的，但 1993 年赞比亚男足倒在了前往塞内加尔世预赛时的空难中。 汉城奥运会击败意大利的那支赞比亚男足，一下子失去了六个人。 图：本该是赞比亚男足的黄金一代毁于空难 作为赞比亚男足唯一的非洲足球先生，布瓦利亚（Kalusha Bwalya）因为从埃因霍温直接到塞内加尔与队友汇合，捡回了一条命。尽管失去了队友们，但布瓦利亚还是在 1994 年非洲杯上帮助赞比亚再次获得了非洲杯亚军，1996 年非洲杯再拿非洲杯季军，布瓦利亚拿到当届杯赛金靴。 等赞比亚足球再次站上头版头条，那要到 2012 年非洲杯时，赞比亚拿到了非洲杯冠军，在那支队伍里就有我们中国球迷还挺熟悉的克里斯托弗 - 卡通戈（曾效力河南建业）和詹姆斯 - 查曼加（曾效力大连实德、辽宁宏运），那是赞比亚足球迟到的巅峰。 图：赞比亚男足明星布瓦利亚 2012 年带领赞比亚获得非洲杯 赞比亚男足的影响力，在国际上也就这么些了，女足的处境只会更糟糕。 2 在说赞比亚女足之前，不得不说说赞比亚女性生存环境。 什么叫“第三世界”里生存的女性呢，赞比亚妇女平均生 4.7 个孩子；在 15 至 19 岁的赞比亚女孩中，29%已经分娩或怀孕；47%的赞比亚妇女曾遭受身体暴力，10%曾遭受性暴力；直到 2015 年，赞比亚 20 岁至 24 岁的女性中，31.4%在 18 岁之前就结婚了…… 尽管联合国教科文卫组织和赞比亚国内慈善机构、人权组织在不断帮助赞比亚提高女性地位，《赞比亚宪法》、《赞比亚权利法案》、《反人口贩卖法》等等也在不断颁布，但在一贫如洗的赞比亚，在铜矿产业凋零的赞比亚，女性生存，安安稳稳从出生到死亡，依然是一个大的难题。 所以在赞比亚推进体育运动，往往肩负着帮助女孩子们走向正常生活，接受更多教育的功能。 在总统卡翁达大力发展赞比亚男足时，其实也并没有忘掉对赞比亚女足的发展。 赞比亚女足在 1985 年就建立，是非洲大陆第一支女足国家队。卡翁达在重大场合会将国家荣誉勋章授予成功的男女运动员（球员），这使得女足在赞比亚也有了发展的基础。 虽然卡翁达之后的赞比亚总统弗雷德里克 - 奇卢巴(Frederick Chiluba)，不再把足球视为政治力量发展的工具，也不再出现在赞比亚国家队的看台上，但在非洲联盟、国家联合会(National Federations)、东非和南非共同市场(COMESA)等组织的帮助下，赞比亚女足也在艰难中维系着自己的发展之路。 尽管赞比亚女足成立得早，还有相应的国家梯队，在非洲国家中已经是实属难得了，但她们在 2013 年之前依然没有参加过奥运会、世界杯、非洲杯也只在 1995 年闯进了一次正赛淘汰赛。 2013 年赞比亚做出了发展女子足球的关键决议，赞比亚足协和赞比亚体育部要求女足俱乐部也能够大力发展，成为赞比亚女性可持续生存发展的一个重要来源。 图：赞比亚女足 2013 年在比赛中 赞比亚国内著名的奇帕拉姆巴体育学院、鲍勒尼联合体育学院以及卡里姆体育理事会、各类发展基金会等组织，在这次会议上都把促进赞比亚女足发展，提高到了社会改革的高度，包括建立女童足球人才鉴定方案发展、女童足球技能训练营开展、学校教师和非政府组织工作人员的人才建设培养，另外还要解决妇女参与体育的基础设施建设问题等等。 00 后一代的芭芭拉 - 班达正是成长于赞比亚女足大发展决议后。 3 芭芭拉 - 班达就是领衔赞比亚女足在东京奥运会上以 4-4 顽强逼平中国女足的头号球星。 这位赞比亚新一代的女足队长，成为了赞比亚第一个在奥运会女足比赛中进球的球员，还成为了奥运会历史上第一位上演帽子戏法的非洲女球员，也成为了首位在同一届赛事中上演两场帽子戏法的女运动员。 这位 21 岁的前锋还追平了 2012 年伦敦奥运会上加拿大女足辛克莱创下的奥运会进球最多的纪录。 芭芭拉 - 班达的家庭生活并没有透露多少，但从芭芭拉求学和教育经历看，显然家里并不是赞比亚最贫穷的一群人。 班达的父亲和很多赞比亚人一样也是狂热球迷，在父亲的影响下，班达开始踢球，之后又进了赞比亚各方赞助的一所青少年体育学校，并在代表学校的一个女子联赛中参加比赛。13 岁的时候，天赋出众的班达就被征召参加 17 岁以下国家队的选拔赛，并最终前往哥斯达黎加参加了 17 岁以下女子少年足球世界杯，因此她也成为仅次于 12 岁的加纳后卫穆穆尼(Fuseina Mumuni)的赛会第二年轻的球员。 图：在青年比赛中的班达 尽管母亲更希望班达能够去接受高等教育，但班达的发展还是远超大家的预料。 班达前往了更大的俱乐部，赞比亚绿水牛俱乐部。绿水牛女子足球俱乐部由赞比亚的“国企”赞助，而他们的经理卡巴托，也是卡布韦(Kabwe)皇后体育学院(Queens Sports Academy)的创始人，正是因为她们的努力，班达才有了跨越式的职业发展。 由于表现出色，一些出色的球探和经纪人开始注意到这个爆发力相当强，表现欲也相当强的女孩子，甚至有人在那时都会提出疑问，这孩子真的是女孩子吗，可见班达的能力有多么炸裂。 时间一晃来到 2018 年，几家西班牙女足俱乐部对班达的转会很感兴趣，但从未去往国外踢球，也没有像更多非洲同胞直接在法国等地成长起来，很多俱乐部对这个来自赞比亚女足的姑娘还是有挺多顾虑，所以一些传统豪门的西班牙女足最终也没有签下这位未来将炙手可热的赞比亚女足射手王。 好在西班牙的小俱乐部洛格尼洛奥（Logroño）还是给了班达前往西班牙的机会，班达不负众望为俱乐部出场 28 次，打进了 16 个进球。班达在那里证明了赞比亚女足，证明了非洲女足。 图：在西班牙“留洋”的班达 那一年班达达成了很多人生成就，除了开天辟地的西班牙留洋之路，班达还服了兵役，这一切都是班达的成人礼。 在西班牙待了两年后，班达在 2020 年新冠疫情席卷而来时，还是开启了新的挑战，加盟上海农商银行女足，尽管那年赛程缩水严重，但她的中国女超首个赛季就打进了 18 个进球，一举成为女超射手王。 图：在中国女超“留洋”的班达 带着这样好的状态，班达在东京奥运会女足非洲区比赛中击败了传统强队喀麦隆和 9 次非洲女足冠军得主尼日利亚，获得了唯一一张非洲区奥运会参赛资格的门票。 对于像班达这样的赞比亚女足姑娘来说，这显然是一次不可多得的让世界认识自己的机会。 4 在赞比亚女足国家队里，像班达这样专门做职业女足球员的并不是很多，有的女孩子除了平时训练之外还需要做一些工作来维持生计，而且也有不少赞比亚女足姑娘并不是像班达那样从小开始接触足球，有的女孩子甚至系统参加足球训练不过两三年。 这一点其实从她们在奥运会女足比赛中表现能看得出来，赞比亚女足有两大法宝，一是很能跑，二是靠班达。 比起赢下比赛，她们更希望让世界看到，非洲女足，赞比亚女足也有精彩。 图：在东京奥运会上的赞比亚女足进球后的舞蹈 首场比赛面对世界强队荷兰，赞比亚虽然打出了分差巨大的 3-10 比分，但是班达们依然不放弃进球的希望，也是在那场比赛班达达成了非洲女足奥运会帽子戏法第一人的成就。 接下来对中国女足的比赛，班达再次扮演了赞比亚女足的“超级英雄”，真的是以一己之力撕碎了中国女足的防线，就像她在女超时做的那样，而她们开场的赞比亚舞蹈和庆祝进球时跳的舞，也让人们看到了这支女足的别样风情，这种快乐地展示自己民族 DNA 的东西，才是奥运会的真正精神。 第三场对阵依然是传统强队的巴西，赞比亚女足遇到了极大的困难，第 13 分钟就因为红牌而折损一人，她们最终还是扛过了困难，尽管没有取得胜利，但也不至于大溃败。 而在非洲，赞比亚女足通过这次短短四天的奥运之旅，早已成为年轻女孩们新的偶像，赞比亚总统埃德加 - 伦古，高度赞扬了赞比亚女足为整个非洲足球，非洲女性的发展做出的努力—— “尽管我们没有打进淘汰赛，但这群年轻的赞比亚女孩子还是有积极的一面。用一个词来形容他们的表现就是韧性。她们经历了红牌和门将严重受伤，在她们面前也是比她们强大得多的对手，但女孩子们依然不卑不亢努力工作，勇敢面对一切，这是真正的赞比亚精神，我们为你们的表现感到骄傲。” NOWSPAR 非洲妇女健康保障组织体育执行主席姆瓦姆布瓦也说，赞比亚女足在日本的表现让人们改变了看待非洲妇女和女孩的方式。未来非洲企业也可以看到赞助女足给非洲带来的变化，更多父母也可以看到让女孩子从事体育将会有更多可能性。 奥运会之后班达继续在中国女超效力，而她们的新目标是打进 2022 年的非洲女足国家杯，打进 2023 年的女足世界杯。 图：赞比亚女足的新目标打进 2023 年女足世界杯 如今赞比亚女足经过努力已经打进了 2022 年非洲女足国家杯，这是赞比亚第四次打进非洲女足国家杯决赛圈，她们的梦想正在照进现实，她们离她们梦想的世界杯舞台也不远了。 5 班达之后，一些赞比亚女足姑娘们也纷纷开启了留洋之路，就像很多非洲男足球员依靠自己的爆发力、跑动在欧洲五大联赛闯出一片天一样，赞比亚女足，非洲女足姑娘们带给世界足坛的这些能力也逐步得到认可。 比如蕾切尔 - 昆达南吉(Racheal Kundananji)，和班达一样是 00 后赞比亚女足球员，她现在就在西班牙埃瓦尔效力；又比如像海伦 - 姆般加（Hellen Mubanga）这样出生于 1995 年的赞比亚女足都算得上是老将了，她现在也在西班牙效力于萨拉戈萨女足。 图：在埃瓦尔效力的赞比亚女足姑娘蕾切尔 - 昆达南吉 而赞比亚本土联赛，也水涨船高，不仅得到了一些企业和非政府组织的经济支持，还在不断发掘更好的女足苗子，像格蕾丝 - 昌达（Grace Chanda）这样留在本土赞比亚女足俱乐部效力的球员，在上赛季拿到了赞比亚女足联赛金靴奖，很快就得到了大俱乐部，乃至海外俱乐部的邀约。 图：在赞比亚本土联赛又出现了一位射手王格蕾丝 - 昌达 顺带一提的是，现在赞比亚顶级女足联赛 FAZ Women Super division 架构是非常健全的，这个成立于 2021 年的超级联赛，取代了之前由四个省组成的全国联赛。12 支球队参加超级联赛，10 支球队参加甲级联赛，而这些球队就是从四个省区域联赛选上来的，有升降级制度，赞比亚女足则将有机会参加非洲女足冠军杯（该冠军联赛创立于 2020 年，每年由非洲大陆 8 支各国女足冠军俱乐部决胜负）。 图：赞比亚本土联赛条件很差，但架构健全，女孩子们也愿意在这里奔跑 与此同时，赞比亚女足一姐班达也没有停止为新一代赞比亚女足姑娘做着努力，在她的号召下，和赞比亚多个组织一起成了“芭芭拉班达基金会”，这个基金会旨在为更多赞比亚孤儿、赞比亚女童提供发展教育、开展足球项目的机会，帮助更多无依无靠的孩子们、女童走进校园，走近足球。 这个基金会成立一年多来，班达并不是只挂个名，而是会亲自去孤儿院，去赞比亚地区女足联赛俱乐部，去和孩子们交流互动，班达一直把爱因斯坦的一句话作为座右铭—— “人生苦短，只有为别人活着才是有意义的。” 班达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当我们看着欧洲足球飞速崛起的时候，我们也必须看到，班达这样的非洲女足也在悄然成为世界足坛的新势力，上届里约奥运会津巴布韦女足、首届非洲女足冠军杯得主梅梅罗迪太阳俱乐部背后的代表的南非女足、2022 年非洲女足国家杯举办地的摩洛哥女足等等也都在飞速进步。 而由班达领衔的非洲女足军团：塔比莎（马拉维）、特姆瓦（马拉维）、维拉（尼日利亚）也在我们的女超有了稳定的表现，未来女超赛场上看到越来越多非洲女足球员的身影也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这反倒更直观地提醒中国女足不进则退这个直白的道理。 什么是真正的 girls help girls？什么是为女性权益做出奋斗和努力？ 我在一支非洲女足赞比亚队看到了梦想照进现实的可能。 参考资料： https://thesefootballtimes.co/2022/01/23/barbra-banda-talks-a-2021-in-which-she-rose-to-global-prominence-and-the-future/ https://www.goal.com/en/news/zambia-2-1-cameroon-4-4-copper-queens-qualify-for-tokyo-2020/127dw2hqrkfqt1r9r2n010agjk https://www.newframe.com/kenneth-kaunda-the-football-loving-president/ https://zambianfootball.co.zm/copper-queens-preparations-for-banyana-banyana-and-namibia-intensified/ https://www.okayafrica.com/rio2016-zimbabwe-womens-football-team-olympics-history/ https://www.skysports.com/football/teams/zambia https://www.timeslive.co.za/sport/soccer/2022-02-09-banyana-embark-on-a-mission-to-qualify-for-next-years-womens-world-cup/ 阅读原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