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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面粉,为何欧洲人做面包,中国人做馒头?这其中的历史发展过程是怎样的?

本帖由 漂亮的石头2022-07-13 发布。版面名称:知乎日报

  1. 漂亮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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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问题首先就问错了。(关于这个的答疑,我放在后半部分了,感兴趣的可以看到最后)

    欧洲人的确是把做面包玩出了花活,可在现实中,中国人也不是没琢磨过用烤的方法来做主食。只不过,中国人点了另一棵科技树——这个科技树就是“饼”。

    将揉好的面团进行烤制,做成面包,固然是制作食物的一种方法。但如果不用“蒸”,而是把面团揉开摊成饼,用“炸”或者“烙”的方式做熟,也是制作食物的一种方法。欧洲的面包固然形式多样,克中国各地也有形式各异的饼,而且这些饼还可以夹菜夹肉,或者进一步做成其他的菜,不管在口感还是使用方式上也丝毫不比面包差。

    比如说近年来烘焙界很受欢迎的贝果,用料很简单,就是面粉、水、盐、酵母。做法也不难,先将上面的配料按比例和成面团,而后发酵,将其分成小面团,将其擀平后卷成环状再发酵一段时间。再之后,将面团下糖水两面煮一分钟左右,再上烤箱烤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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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假如说,省去最后下糖水煮这一步,将发酵好的面团直接上锅蒸,做出来的东西其实就是馒头。

    而如果将第一次发酵好的大面团擀薄后反复折叠压实,然后盖上湿布等待二次发酵,最后将这个面团上锅烙制,最后出来的东西就是陕西人常吃的锅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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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将发酵好的面团分成小分,擀薄后团起,再压成饼状,上烤炉进行烤制,得到的就是陕西小吃肉夹馍里的那个白吉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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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将发酵好的面团加入食用油揉匀,而后擀平,撒点小茴香和盐,上锅烙硬后再入烤箱烤制,就得到了陕西小吃水盆羊肉的标准搭配——月牙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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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话实说,贝果跟锅盔,除了最后的成品样子不一样外,他们在制作中所利用的基本原理和烹饪手法是差不多的。虽然我经常也会做这个东西,但我倒真不觉得贝果有多高大上,它跟白吉馍其实没啥太大区别。

    另外,蒸煮面食还有一个巨大的优势,就是方便。我小时候生活的乡镇上虽然没有面包坊,但却有烧饼店。那种烧饼的做法跟口感与面包差别不大。那个时候,烤面包还没有电烤箱,烧饼店老板用的还是很传统的那种泥烤炉来烤的,那种炉子占地面积很大,普通人在家里根本没法弄,只能出来买着吃。后来我去参观过一些传统的老面包房,情况也差不多,那种木炭 + 泥或者砖制的烤炉不但块头大,而且工作起来温度很高,会把人弄的很不舒服。

    相比之下,馒头、面条这些东西做法简单,而且不占地方,再小的厨房,只要有块能和面的案板和一口锅,就可以做饭了。也正因为如此,哪怕到现在,解放军在野战训练中也经常蒸馒头。随便找块平整些的石头,再有口锅,就可以开始蒸馒头做饭了。(当然,米饭更方便一些,有水有米有锅就行了)你在野外想吃个热乎面包试试?荒郊野岭的,哪儿给你现盖个面包炉子去?

    此外,在日常生活中,蒸制的食物也跟方便复热,且口感损失小。

    像我小时候吃饭,爸妈经常会拿几个馒头或者包子,然后跟剩菜、剩饭一起放到锅里,旁边放上牛奶,然后在篦子下面煮上粥。这样,过上一会儿,主食、粥、菜就可以同时上桌,算是统筹利用时间的经典案例了。而如果换成是面包类的食物,你只能用烤箱去热,而放到以前绝大多数人家里都没有烤箱或者烤炉,复热面包非常不便。论生活上的方便程度,蒸制的食物无疑是有巨大优势的。

    当然,还有人持有的观点是面包容易保存,而蒸制的食物容易腐坏,所以烘焙更好。这实际上就是低估中国古人的智商了,蒸制食物的确容易坏,可蒸制食物制作也麻烦,所以真要是出远门或者为了行军打仗,也会制作“干粮”。所谓的干粮,基本上就是各种烤制的饼或者是炒制的粮食,这些东西不仅水分少、保存时间长,同时加热也方便,生一堆火烤一烤就能吃。

    总的来说,中国人并不是只做馒头,而是基本上把面食的各种烹饪方式基本上都探索到了,蒸、煮、烤、烙、煎、炸……每一种做法都能做出几十种乃至几百种面食。馒头也只是在某些地区较为流行,远谈不上是整个中国的主食。比如,山西、陕西地区吃面吃的就很多,新疆地区的各种烤制面食也很丰富。所以,论面食的吃法,中国人的花样真的是比其他地方多的太多了。

    ——————————————————————————————————————

    对于评论区某些人说我答非所问的统一回复一下。

    这个题目本身就问错了,提问的人先假定中国人和外国人分别吃馒头和面包,然后问为什么有这个区别,但很显然中国人吃的面食种类远比馒头丰富的多,并且中餐里也有大量与面包制作方式几乎一样的面食(如锅盔等),这也是当代部分地区的中国人常吃的食物。在面包这个东西上,只能说中国也有自己的面包,并且有着远比欧洲更丰富的其他面食——如馒头、面条、包子、饺子等等,并不存在中国人只吃馒头的情况。

    判断某种面食在某个地区是不是主食,最简单有效的方式,就是看这个地方卖这类面食的店铺多不多。从最简单的商业逻辑上讲,如果某种食物在某个地区很流行,那么卖这种东西的店一定会多。那么,以“馒头店”作为关键词进行搜索,可以看到这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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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我的实际经验来看,馒头店分布较多的地区,基本也就是华北和东北地区。比如你看地图上,仅仅一个山东省,能搜出来的馒头店就有几千家,这比整个西北地区所有馒头店加起来的数量还要多。实际上,西北地区基本上是面、饼并行,基本上每个省份都有比较出名的面和饼类食物。我在西安生活了七年,除了在大学食堂和一些餐厅里见过馒头,在街边几乎没见到过有馒头店。而在甘肃、新疆、青海这些地方,馒头店就更是稀有物种了。

    既然题目本身都问错了,我再去解释这个差异,就变得毫无必要了。

    另外,某些人从面粉的角度说中国本土的面粉高筋粉较少,不适合做面包,这个说法也不准确。首先,烘焙中其实有大量普通面粉也能做的面包种类;其次,即便是高筋粉更适合做面包,你亲自下厨试一下就知道,高筋粉的口感的确略好,但换成中筋粉也能做,口感也是略差些而已,差距不算大。

    关于面包的差异,还需要说明的是,现代面包的口感变好,也就是工业革命之后的事情。因为烘焙中需要大量的糖和油,而在工业革命之前,这些都算比较昂贵的东西。不使用糖、油,纯粹以面粉、水和盐来制作的烘焙产品,最好的代表就是法棍。当然,尽管法棍也不难吃,但法棍有个问题,就是法棍的烘焙温度要比普通烘焙高很多,且技术要求很高,没有专业设备,普通人是很难在家里做出法棍的。在工业革命之后,在现代农业和化工产业的帮助下,欧洲面包的样式和口感的变化是非常非常大的。而在此之前漫长的 1000 多年时间里,中国人在面食制作上的技巧和花样,真的是远超欧洲的。

    最后,关于中国古代在科技上与国外孰优孰劣,这个是可以讨论的。但在饮食上,这个真的没有什么讨论的空间。我自己作为一个平时也好琢磨些吃喝的人,关于中外饮食的东西也都看过很多。比如这份唐朝时期烧尾宴的菜单:

    单笼金乳酥:是饼。但用独隔通笼,欲气隔。
    曼陀样夹饼:公厅炉。
    巨胜奴:酥蜜寒具。
    贵妃红:加味红酥。
    婆罗门轻高面:笼蒸。
    御黄王母饭:徧镂印脂盖饭面,装杂味。
    七返膏:七卷作圆花。恐是糕子。
    金铃炙:酥搅印脂。取眞。
    光明虾炙:生虾可用。
    通花软牛肠:胎用羊膏髓。
    生进二十四气馄饨:花形馅料各异,凡廿四种。
    生进鸭花汤饼:厨典入内下汤。
    同心生结脯:先结后风干。
    见风消:油浴饼。
    冷蟾儿羹:蛤蜊。
    唐安啖:斗花。
    金银夹花平截:剔蟹细碎卷。
    火焰盏口膇:上言花,下言体。
    水晶龙风糕:枣米蒸。方破见花及进。
    双拌方破饼:饼料花角。
    玉露团:雕酥。
    汉宫棋:二钱能。印花煮。
    长生粥:进料。
    天花饆饠:九练香。
    赐绯含香粽子:蜜淋。
    甜雪:蜜爁太例面。
    八方寒食饼:用木范。
    素蒸音声部:面蒸。像蓬莱仙人,凡七十事。
    白龙臛:治鳜肉。
    金栗平膇:鱼子。
    凤凰胎:杂治鱼白。
    羊皮花丝:长及尺。
    逡巡酱:完进。
    丁子香淋脍:腊别。
    葱醋鸡:入笼。
    吴兴连带鲊:不发缸。
    西江料:蒸彘肩屑。
    红羊枝杖:蹄上栽一羊,得四事。
    升平炙:治羊、鹿舌拌,三百数。
    八仙盘:剔鹅作八付。
    雪婴儿:治蛙、豆英贴。
    仙人脔:乳瀹鸡。
    小天酥:鸡、鹿、糁拌。
    分装蒸腊熊:存白。
    卯羹:纯兔。
    清凉臛碎:封狸肉夹腊。
    箸头春:炙活鹑子。
    暖寒花酿驴蒸:耿烂。
    水炼犊:炙尽火力。
    五生盘:羊、豕、牛、熊、鹿并细治。
    格食:羊肉肠脏缠豆英各别。
    过门香:薄治群物入沸油烹。
    红罗饤:膋血。
    缠花云梦肉:卷镇。
    徧地锦卷鳖:羊脂、鸭卵脂副。
    蕃体间缕宝相肝:盘七升。
    汤浴绣丸:肉糜治,稳卵花。​

    这个烧尾宴上有数十道菜,且原料、做法各不相同。而同时期的欧洲宫廷,能把烹饪玩出这么多花活?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中餐的丰富程度都是超过西餐很多的。且不用说主流的牛羊肉烹饪,单说在对下水等边角料的处理上,中餐有多少种花样?而哪怕是在现代社会之前,中餐里面食的种类也都非常非常多了,馒头虽然主流,但也就是占比大一点,远不如面包在欧洲人餐桌的地位重要。

    如果想知道中餐的烹饪与西餐的区别,我倒是建议很多人不必在这里空评论,下厨试一试就知道中餐以及中国的面食丰富在什么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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