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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只有葡萄被大量用于酿酒,其他水果却没有?

本帖由 漂亮的石头2023-06-14 发布。版面名称:知乎日报

  1. 漂亮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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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MG] 庆晓筱,英语词源,用法,发音,语法,习得。还会写点音韵和其他东西。

    用葡萄酿酒的主要原因还是葡萄的含糖量高。

    只要某种东西含有淀粉,都可以用来酿酒,所以人类的酒文化历史上,就有一些看起来奇奇怪怪的酒。比如有用花瓣酿的酒,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雕塑家、金匠、画家本韦努托·切利尼喜欢喝木槿酿成的木槿酒,美国有用蒲公英花瓣酿成的蒲公英酒。但是可以酿和好不好酿又是两回事,一般来说某种作物含糖量越高就越好酿酒,相应地,经济性也就越高。但是具体最后产量如何,还受到工艺难度、作物产量、社会文化等等因素的影响。不过世界这么大,各种“非主流”的酒也总有人喜欢,这些酒也能在市场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在东非苏丹,有一种用椰枣制成的饮料叫 Sharbot。每年斋月结束,很多当地的穆斯林会载歌载舞,吃着丰盛的食物,喝这种 sharbot。Sharbot 是一种“Almost Wine”,即是说酒精含量介于酒精饮料和软饮料之间。

    Sharbot 用椰枣发酵,通常还加入生姜、高良姜等香料调味。制作方法很简单,先熬制糖浆,然后加入香料静置一两天,最多三天,sharbot 就发酵差不多了。

    尽管 sharbot 算是 almost wine,但还是引起了一定争议。当地对如何正确制作 sharbot 颇有心得,当地人发酵时间绝不超过四天,四天之后,这就真变成了违反教义的酒精饮料。按照他们的说法,酒精饮料得要使人喝醉才算违反教义,按照这么说来,只酿造了两三天的 sharbot 劲很小,对于当地人来说根本就喝不醉,是符合教义饮料。

    在喝酒问题上打擦边球的苏丹人,在历史上,其社会文化的形成与酒精密不可分。直到 1983 年颁布禁酒令之前,苏丹人喜欢光顾酒庄、酒吧这些消费酒精的地方。当地产有多种名酒。大家都知道,我国有多款优质高粱酒,其实高粱本就是产自非洲的作物,原产地在今天苏丹、南苏丹与埃塞俄比亚交界的那一片土地,苏丹也有一种著名的高粱酒 merisa。

    看过加勒比海盗的朋友都知道,杰克船长时不时拿着一瓶朗姆酒,喝得醉醺醺。朗姆酒是海盗的最爱,而这种酒的前身,就是一种果酒亚力酒 arak,一种高浓度蒸馏酒,得名于阿拉伯语的'araq“汗水”。历史上,苏丹流行用椰枣或者番石榴酿成的亚力酒 arak。

    椰枣甜度非常高,大约五千年前在地中海周边就开始作为农作物种植。古埃及人喜欢将其加水熬煮,做成甜滋滋的椰枣糖浆,再将糖浆发酵。在新王国时期,这种轻微发酵的糖浆经常加到啤酒和葡萄酒中调味,也可以直接当作酒精饮料饮用。直接饮用的椰枣酒,古埃及语中也有专门的词汇表示,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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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埃及还流行一种石榴酒,在古埃及语中也有相应的单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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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榴也是种植时间特别长的植物,人类从苏美尔文明就开始种植和食用石榴。今天,石榴酒依然在两河、近东、高加索南部和北非等传统石榴种植区流行。

    在东亚,从古代开始就有用杏子酿成的酒。欧洲也有核果酿酒的传统,从古典文明开始就有用梨子和苹果酿成的酒。

    梨子酒在英语中叶有专门的单词 perry,今天主要在英格兰、南威尔士、法国的诺曼底和古安茹一带比较流行。历史上,狮心王的母亲,阿基坦的埃莉诺就非常青睐梨子酒。梨子酒在英国和法国至少有上千年的历史,尤其是法国,西罗马帝国覆灭的时代,梨子酒已经在今法国地区非常流行了。最早的梨子酒的记载出现于普林尼的记载,罗马帝国时期,其酿造技术已经成熟。

    进入到中世纪时期,法国比较好地保存了梨子的种植技术,一些地区现在都保持着喝梨子酒的习惯。当时西欧连续几百年农业萧条,很多农业技术都面临断绝的境地。到加洛林王朝,查理大帝重视农业生产,出台了《庄园敕令》,促进了农业经济的发展,果园面积才逐渐增大,葡萄酒、梨子酒和苹果酒等果酒产量才逐渐提高。

    英国在诺曼征服之前,基本没有什么梨子酒的记载,也基本没有什么种植,当时英国的梨子基本都来自法国进口。

    到了十六十七世纪,梨子的种植在英国西部已经非常普遍了,尤其是西部“三郡”,即格洛斯特郡、赫里福德郡和伍斯特郡这三个传统上农业发达的郡。这三郡也是今天英格兰梨子酒的传统产区。西部三郡的土壤和气候特别适合种植梨子,曾经遍地都是梨园,人们培育了多达一百多个不同的品种,有些品种是专门用来酿酒的梨,这些梨子吃起来很酸,但是用来酿酒却别有一番风味。

    英国内战结束之后,大量士兵驻扎在西部三郡,梨子酒在这些士兵中非常受欢迎,从而带动了梨子酒的流行。十八世纪,英国和法国短暂交恶,英国难以进口葡萄酒,更是让梨子酒成为当地酒馆里的宠儿。直到上个世纪,梨子酒才开始渐渐式微,不过作为英国一种传统的酒精饮料,最近四五十年又开始复兴。

    相比梨子酒,英格兰古代更流行苹果酒,甚至还把对苹果酒的喜爱带到了大洋彼岸。被称为“美国孔子”的文学家爱默生曾经这样评价苹果的价值——social fruit of New England“新英格兰的社交水果”。直到上个世纪的禁酒令之前,苹果酒都是美国社会最流行的酒精饮料。

    最早关于苹果酒的记载来自凯撒的《高卢战记》,他发现不列颠岛的凯尔特人用海棠酿酒。凯撒表示他很喜欢这种酒。随后又有罗马人发现他们帝国北边的一些居民也用苹果酿酒。苹果酒很快在罗马帝国流行起来,到西罗马帝国覆灭的时候,罗马帝国的苹果酒酿造工艺已经非常成熟。

    到了中世纪,当时穆斯林拥有高超的园艺技术,摩尔人登陆西班牙后,在西班牙培育出不少优秀苹果品种,直到今天,这里人们依然利用这些穆斯林文明的苹果遗产,酿造出上好的苹果酒。而在基督教世界中,苹果酒发展缓慢,后受到前述查理大帝出台的相关恢复农业相关措施,苹果酒在欧洲的发展稍微好了一点,逐渐有了一席之地,在这一段时间,苹果酒主要流行于法国的诺曼底。

    诺曼征服之后,法国人对苹果酒的喜爱影响了英国人。英国从此开启了一场长达千年的苹果酒和啤酒之间的竞争。

    古代人对低度酒的喜爱,不仅仅是出于追求快乐,还有饮食安全问题。古代的饮用水都不太干净,而酒精有消毒作用,哪怕是低度的酒精,也能有效抑制细菌的生长,所以人们对酒的需求量非常大。苹果酒传入英国后,英国人对苹果酒倒是非常热衷,整个中世纪,苹果酒和啤酒在英格兰流行程度不相上下,直到十六世纪啤酒花传入英国后苹果酒才开始慢慢式微。这主要是因为啤酒花可以改善啤酒风味,并且延长其保存时间。不过在十七世纪新教兴起之后,伴随着新教徒对苹果的推崇,苹果酒又有了一次发展,也在这一时期,他们也把对苹果酒的喜好带到了北美。

    今天苹果酒今天的三大产区主要是欧洲三大苹果酒产区——英格兰西南部、法国西北部和西班牙北部。相对于葡萄,苹果更容易在寒冷地区存活。所以苹果酒产区多分布在相对葡萄产区更寒冷的地方。

    苹果酒在英国流行还有一些其他原因。一方面,苹果酒酿造方便,酒精浓度通常可以达到葡萄酒的一半左右。而且酿造苹果酒不需要加热,而酿造啤酒需要先将麦芽汁煮沸,英国是一个缺乏柴火的国家,出于节约柴火的目的,相对而言,苹果酒在古代酿造成本更低。另一个原因,是出于一些政治上的考量,英国和欧洲大陆国家关系不太稳定,英国不太愿意让酒精饮料受到大陆国家控制,英国苹果可以自给自足,但是大麦做不到,要从欧洲大陆进口。出于以上两个原因,啤酒长期在英国竞争不过苹果酒。

    工业革命之后,英国的苹果酒产业受到一系列打击,又逐渐在和啤酒的竞争中处于下风,从此雄风不在。当时苹果酒造假成风,很多不良商贩用烂掉的苹果酿酒,损害了苹果酒“健康、卫生”的信誉。这其中德文郡又爆发了一次严重食品安全事件,彻底损坏了苹果酒的名声。当时德文郡突然爆发一种“肠绞痛”病,大量患者死于致命的肠绞痛,后查明是酿酒商的酿酒设备用了铅管。

    在美国,一直到禁酒令之前,苹果酒都是北美人最喜爱的饮料。但是随着苹果酒在北美越发受欢迎,一些奸商为了让苹果酒酒劲更大,私下兑入朗姆酒,导致苹果酒特别容易喝上头,苹果酒的名声逐渐越来越差,人们对这种酒的印象就是“喝了容易宿醉,第二天醒来浑身酸痛”的不良饮品。等禁酒令颁布之后,苹果酒因为好喝而且后劲足,被视为是“魔鬼的饮料”而受到保守人士广泛谴责。随着被污名化,cider 这个词,在北美也变了味道,指用低劣苹果压榨的劣质饮料。

    在禁酒令这段时间,北美苹果酒产量急剧下降,种植苹果的收益变少,也导致大量苹果树被砍伐。等禁酒令结束之后,由于苹果树胜场周期过长,民众酒精消费的空白被啤酒顶上,毕竟大麦产出快,一年就可以成熟。今天,尽管苹果酒的恶名已经被消除,但是北美苹果酒的产量也没有恢复到禁酒令之前。

    法国今天的苹果酒流行,则和 19 世纪 60 年代葡萄根瘤蚜病害爆发有关。这场病害让当时欧洲葡萄产业遭到极大破坏。迫不得已,法国酿酒师做了两项工作,一方面引进了一些美国的葡萄种,另一方面种植了大面积的苹果树填补葡萄死掉的空白。这段时间法国人种植的苹果树又大约 400 万棵之巨,一举让其成为全世界最大的苹果酒生产国。

    另外,梨子和苹果酿的酒又有和葡萄酒通常采用单一品种葡萄酿酒不同,苹果酒和梨子酒在酿造的时候,通常都是混合多品种果汁再酿造,通过用不同品种果实的味道来平衡酒的味道。而且通常用于酿酒的苹果和梨子,反而比用于食用的品种酸一些。

    浆果也可以用来酿酒,有蔓越莓酒、黑莓酒、接骨木酒和草莓酒,这些酒又有一些独特的风味和特点。比如草莓酒,富含花青素,在北美夏天很受欢迎,不用醒酒,开瓶即饮。接骨木酒用接骨木莓酿成,接骨木酒颜色与葡萄酒相似。接骨木酒富含单宁,味道醇厚,熟成之后味道更好,能长期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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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骨木莓

    前面我们已经提到了一种蒸馏的果酒亚力酒,欧洲人的蒸馏技术是从阿拉伯人那里学过来。后来荷兰商人在海运的时候,为了节省存储空间,他们把葡萄酒蒸馏浓缩,然后到了终点再稀释。但是后来他们发现蒸馏后的葡萄酒品质极佳,后来就不再稀释,而是直接饮用。有了白兰地之后,很多水果因为糖度不如葡萄,酿出的果酒和葡萄酒相比有些差距,但是很多类似方式蒸馏,做出的果酒白兰地,风味也上了一个档次。比如德国有名的樱桃白兰地 Kirsch 或者叫 Kirschwasser,就是对樱桃蒸馏酒。这种酒源自黑森林,最早是用那里盛产的莫瑞洛(Morello)樱桃酿成,今天这种酒也主要流行于德国、奥地利、阿尔萨斯和瑞士等通行德语的国家和地区。

    当然还有其他一些果酒,比如热带地区有香蕉酒、菠萝酒等等,其他地区有西瓜酒,猕猴桃酒等等,还有大家可能很少听过的无花果酒和桃子酒,在历史上也是有的,达·芬奇闲暇之余就喜欢来两口这两种酒。

    已知最早的一壶酒,来自河南舞阳贾湖,这也是人类最早的鸡尾酒,考古学家通过对残渣分析,发现其含有蜂蜜、米、野生葡萄,还有山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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