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慕颜，设计师 | 分享艺术、分享美 春天带着少年去村里小住，他无师自通地去竹林采了一把小山笋回来，听阿婆说杨梅季节竹园里可以采到竹荪，又开始期待竹荪季，眼巴巴地等着再来……像极了童年时的我。 大自然的馈赠，在这一年四季一日三餐里。作物、果林……我更喜欢的，还是满满山野里的野生果子。口口相传的经验，让我们学会了如何去辨别，准确无误地采到美味的野果。在物质匮乏的年代，是我们用以解馋的零食。 过了四月，天气渐渐转暖，野果也陆续成熟了。 我们最熟悉的，应该就是初夏的野草莓了——说是野草莓，其实和草莓并没有亲缘关系——泛指应季、可食用的红色浆果。同样酸甜多汁。其实是好几种不同的木本植物。 说说两种比较典型的“野草莓”吧。 覆盆子 覆盆子（学名：Rubus idaeus L.）是一种蔷薇科悬钩子属的木本植物。高 1-2 米。 果实近球形，多汁液，直径 1-1.4 厘米，红色或橙黄色，密被短绒毛；核具明显洼孔。 花期 5-6 月，果期 8-9 月。 它有许多别名，如悬钩子、覆盆、覆盆莓、树莓、野莓、木莓、乌藨子等。 覆盆子在欧美，是很受欢迎的一种水果。它的味道酸甜可口，有一种特殊的果香味。因为外形晶莹剔透，常常被用来做水果蛋糕，或是糕点上点缀的装饰。 覆盆子通常长得比较高，不太容易被蛇虫啃咬、触碰，相对而言比较干净。因此，采“野草莓”时，大人总会更倾向选它。少不得多嘱咐一句“小心被刺扎”——它的植株枝干上长有倒钩刺，又尖又硬。采摘的时候要格外小心，以免受伤。 我们开始总是小心翼翼地，摘着摘着，嘱咐就被忘到了脑后。或踮起脚尖，想要采得更多。或是钻进树丛，查看有没有漏网之鱼……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上划出了血道道，衣服也勾了丝——咳，这狼狈的甜蜜！ 覆盆子 覆盆子 蓬蘽 蓬蘽（学名：RubushirsutusThunb.）是蔷薇科、悬钩子属灌木。 果实近球形，无毛。 花期 4 月，果期 5-6 月。 相比较覆盆子，蓬蘽的植株要低矮一点。在城市公园、山脚也更常见。 它的花期在三月底四月初，每每看到蓬蘽开花，粉白的花儿素净地有些普通，总会有些兴奋——想要记好地形，带少年一起来体验采野果。虽然总会有这样那样琐碎事羁绊行程，却依旧心生期待——夏季的仪式感，也是在等待采“野草莓”的期待中拉开序幕。 蓬蘽花。通常每年 4 月，蓬蘽的花就开了。典型蔷薇科五瓣的小白花。 成熟的蓬蘽果。 熟透的蓬蘽果，内部是空心的。 蓬蘽花开，再等上一个多月，果子也差不多成熟了。它的果子要比覆盆子饱满些，个头也要大些，好似一颗颗的红宝石。 熟透的蓬蘽果，内部是空心的。有时候采得多了，又没带容器，索性采几根草茎来，把果子一颗颗串起来，就是一根根 mini 版的糖葫芦。拿在手里很是拉风。 上次给 Eddy 串了一把，7、8 根的样子，兴奋地他根本舍不得放手。 采过“野草莓”，再过上个把月，暑假就来了。这也是一年中水果种类最丰盛的时期。 小姨早早发来邀请，自家种的西瓜、桃子、李子也陆续成熟了。Eddy 每日都扳着手指头数日期——什么时候才能去村里？ 丰收的喜悦依旧比不过山里野果的诱惑。 有时候会恍惚，这个皮肤晒成小麦色，穿个拖鞋在河沟、山脚跑的飞快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长大了。再过几年，他还会像今天这样期待回乡下、期待与自然接触吗？ 地菍（山茄） 走，采“山茄”去。 山茄，是一种深紫色的野生浆果。有类似蓝莓的酸甜口感。它的学名，叫地菍。 地菍Melastoma dodecandrumLour. 是野牡丹科野牡丹属匍匐状小灌木。长 10-30 厘米。 花期 5-7 月，果期 7-9 月。 地菍其实还是一味中药，具有清热解毒，活血止血之功效。 但对我而言，它最吸引我的就是酸甜多汁的果实。口感有点类似表皮粗糙版的蓝莓。不知道果实的蓝紫色，是不是能够补充花青素？ 地菍的花 地菍的果实 南烛(乌饭果) 早上刚刚吃过乌饭麻糍。中年怕胖的我，一直对甜食避之不及。回了家乡，对于少时吃过的八宝饭、乌饭麻糍、糯米金团却完全没有抵抗力。本想只尝一口，却一口接一口，根本停不下来。 江浙一带有立夏吃乌米饭的习俗。将糯米粉在乌饭叶里浸泡一晚上，再煮开，米饭乌黑油亮，带着乌饭叶特有的清香。 南烛 Vaccinium bracteatumThunb. 杜鹃花科越橘（乌饭树）属常绿灌木或小乔木。植株最高可达 9 米。 浆果熟时紫黑色。 花期 6-7 月，果期 10-12 月。 乌饭树与蓝莓同科同属，它们的果子有着相似的口感，酸甜可口，也是大家爱吃的野果。 乌饭树的花 酸甜可口的乌饭果 赤楠（山乌珠） 同样结紫色浆果的还有山乌珠，吃得整个嘴巴都会被染成黑紫色。采摘时需得穿深色衣服，免得染了色洗不下来。 赤楠 Syzygium buxifoliumHook. et Arn. 是桃金娘科、蒲桃属灌木或小乔木。 聚伞花序顶生，有花数朵；果实球形。 花期 6-8 月。果期 8-11 月。 又名鱼鳞木、赤兰、山乌珠等。 赤楠花 赤楠花 成熟的赤楠果 羊奶子，算不算一年中最早的野果？清明前后，羊奶子就成熟了。一串串红色的浆果，是踏春时的惊喜。 大多时候，等不到果子成熟，就陆续被采光了。青褐色的羊奶子，略微有些涩口。但谁会关注呢，体验的就是采摘这个过程，味道好不好倒在其次了。 披针叶胡颓子（羊奶子） 披针叶胡颓子 Elaeagnus lanceolataWarb. 是胡颓子科、胡颓子属植物。常绿直立或蔓状灌木。最高可达 4 米。 花淡黄白色，下垂。 果实椭圆形，成熟时红黄色。 花期 8-10 月，果期次年 4-5 月。 羊奶子果子由黄转红 茅楂 茅楂，是一种野山楂。它的个头比山楂要小一些，因多喜欢生长于茅草丛中而得名。 茅楂与山楂的亲缘关系，目前没有查阅到关于茅楂学名的描述，二者应该是同科属不同种的植物。 在明代以前的文献中，因为山楂有多个别名，有叫赤爪子、鼠楂的，有叫猴楂、子（音求）、 梅（音计）、羊子的，也有叫棠子、山里果的，所以大多数的时候都是茅楂与山楂不分的。 元代时，吴瑞的《日用本草》中，开始出现茅楂之名； 至明代李时珍编修《本草纲目》时，才对茅楂与山楂作了区分：“赤爪、棠 、山楂，一物也。古方罕用，故《唐本》虽有赤爪，后人不知即此也……其类有二种，皆生山中。一种小者，山人呼为棠子、茅楂、猴楂，可入药用。树高数尺，叶有五尖。丫间有刺。三月开五出小白花。 实有赤、黄二色，肥者如小林檎，小者如指头，九月乃熟，小儿采而卖之。闽人取熟者去皮核，捣和糖、蜜，作为楂糕，以充果物。其核状如牵牛子，黑色甚坚。一种大者，山人呼为羊子。树高丈余，花叶皆同，但实稍大而色黄绿，皮涩肉虚为异尔。初甚酸涩，经霜乃可食。” 由此可见，古代呼作棠子、猴楂的是指茅楂；呼作羊子的，是指茅楂。 茅楂是一种很受欢迎的野果。秋冬季节，大人上山，碰见茅楂，总会采来给孩子们当零食。它不止是野果，更代表着一种对小辈的爱！ 我的太公（母亲的爷爷）是一位非常睿智的老人，年轻时在铁路上工作，挖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他年纪大了却一直闲不住，时不时进山挖点药材。 母亲工作忙，把我托付给他。太公心细，虽然照旧带着我上山下河满地跑，却规矩极多。譬如走夜路，会在我身上塞一本旧历书，说是怕冲撞了什么。也给我一个“太公说没关系，那就什么也不怕的印象”。不知道我现在对自然、对野外的热爱，是不是受了他影响？ 这位印象里总是笑眯眯的老人，每次都会给我惊喜。一块煨在炭火里的红薯，一捧需要煮熟了吃的梨子，以及上山回来给我带的茅楂。 今后不再有老人笑眯眯地对我说，猜猜我今天带了啥？ 他的面容早已印象模糊，但幼时和他一起生活的那段日子，也许有母亲转述的原因，也许因为我记事比较早。我一直还记得！ 成熟的茅楂果 我们爱吃的野果，多是浆果。酸甜多汁，即摘即食。还有一些野果，吃起来不是很方便，却在物资匮乏的年代，是聊以解馋的零食和额外的维生素补充。 金樱子 金樱子 Rosa laevigataMichx. 是双子叶植物纲蔷薇科的常绿攀援灌木。最高可达 5 米。 花单生于叶腋，典型蔷薇科花朵特征，五瓣，白色。 果梨形、倒卵形，稀近球形，紫褐色，外面密被刺毛。 花期 4-6 月，果期 7-11 月。 金樱子名字婉约，却浑身是刺。 小时候读《睡美人》，她在城堡里沉睡了几百年，城堡荆棘环绕，把闻名而来的骑士们阻隔在外。我想，这里的荆棘应该就是金樱子吧！如此娇艳的花朵，堪堪配得起睡美人。又有如此尖利的倒刺，让人望而却步。 到了夏天，金樱子的果子就成熟了。它的果子上披着一层密密的刺毛。我总是不够有勇气去采摘，唯恐一不小就会被扎。 但在我母亲童年时，金樱子却很受欢迎。浆果美味，量却有限，经不起一匝一匝的采摘。多刺的金樱子，把果子摘下来，在草地上擦擦，去掉表皮的刺毛。再将果子萼片连顶一起摘下来，去掉内部密密麻麻的种子，清洗干净。味道很是清甜。 她们常常挎个小篮子，采上许多，清洗完，也有小半篮。足够吃上好几天。 讲究一些，将金樱子收拾清爽，加水加冰糖熬煮至半凝固状态，算不算原始状态的果酱？小时候，母亲给我做过几次，涂在馒头片上吃，真是美味！ 金樱子花 金樱子果 近些年，金樱子因其固精、缩尿、止带、涩肠止泻的功效而倍受关注，常常被用来泡酒。 家乡的野外还有许多野果，有的近些年比较少见，加上可以选择的水果种类很多，渐渐也不见了踪迹。譬如，有个叫山鸡桔（音译），应该是芸香科的植物。一颗颗黄豆大小的果子，带着柑橘的清香。我曾带着少年多次去野外找过，却一直也找不到了。 一些常见水果的野生品种，譬如野山猕猴桃、野山楂、野葡萄、桑椹等等，此处不再赘述。 当然，一些野生的水果品种也在扩初我们的水果清单，譬如姑娘果（灯笼泡），也是野外比较常见的水果。之前在#路边植物园#想法中有提及。 #路边植物园# 毛酸浆（姑娘果）——春天… 还有夏季大家最爱的中国版肥宅快乐水——“红糖冰粉”，也是取材于大自然的一种野果“薜荔”。参见#路边植物园#想法。 #路边植物园# 如果说夏天是需要冰粉续命… 2022 年 8 月 19 日更新 -- 感谢各位知友的留言，增加几种我没有吃过，但是江浙地区可食用的野果。 枳椇 zhǐ jǔ（拐枣） 枳椇 Hovenia acerbaLindl. 是鼠李科枳椇属高大乔木。高 10-25 米。 小枝褐色或黑紫色，叶互生，厚纸质至纸质，宽卵形、椭圆状卵形或心形，叶柄长 2-5 厘米。 花期 5-7 月，果期 8-10 月。 拐枣，某些角度看像佛教中的“卍”字符，它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万寿果”。 拐枣的外形比较奇特。因为某些角度看像佛教中的“卍”字符，它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万寿果”。 用拐枣泡酒，还有治疗风湿的作用。 龙葵 龙葵（学名：Solanum nigrumL. ）是茄科、茄属一年生草本植物，全草高 30-120 厘米； 茎直立，多分枝；卵形或心型叶子互生，近全缘； 夏季开白色小花，4-10 朵成聚伞花序；球形浆果，成熟后为黑紫色。浆果和叶子均可食用，但叶子含有大量生物碱，须经煮熟后方可解毒。 全株入药，可散瘀消肿，清热解毒。 龙葵的花 龙葵果。注意一定要成熟才能食用，否则会中毒。 龙葵也是香野比较常见的植物。大约因为常见，一直没有尝过。据说浆果成熟的时候味道很好，酸酸甜甜。但注意一定要成熟了（果子变成深紫色）才能吃，未成熟的龙葵果含有大量的龙葵碱，有毒性。 详见想法#出野外#龙葵篇描述 #出野外# 说到龙葵，大家的第一印象是什… 蛇莓 蛇莓（学名：Duchesnea indica(Andr.) Focke），是蔷薇科多年生草本植物。 花期 6-8 月，果期 8-10 月。 全草供药用，有清热解毒、活血散瘀、收敛止血作用。 说到野草莓，还有一个容易混淆的品种“蛇莓”。蛇莓到底能不能吃，一直没有定论。中医通常会讲蛇莓有轻微毒性，不建议生吃。 感谢知友 @赵劝农 的反馈，并亲身证实蛇莓没有毒性，可食用。但味道不好，几乎没什么甜味，不推荐食用。 蛇莓的花与果 详见想法 #出野外# 前两天写完“可以吃的野果”，… 在野外采摘野果，体会的还是那种久违的亲近自然的感受。我常常想，在城市里，没有体验过光脚踩泥巴，没有被刺蓼等植物划伤过，没有观察植株如何捕食猎物……缺乏这样的成长体验会不会有遗憾？ 相比较电子类产品呈现的光怪陆离的世界，我更喜欢带着少年，去体验夏季的烈日炎炎，去感受冬季霜冻的寒冷。如果可以，我还要带他偷偷尝尝挂在屋檐底下的冰棱柱……那些我童年时做过的事情。 PS：这一次回郦城，在村里拍了许多野花野草。充盈了我植物图册的素材。 最让我欣喜的是，带着少年，把每一个寻常日子过成探险。曾经，我也这样，在自己构筑的童话世界了，经历一次次的冒险…… 也许正是这样的经历，种下了我热爱自然的种子，影响着我选择了园林专业。继续这些与自然相关的行为！
